沒有人告訴李清這個答案。
蕭淚血隻是告訴李清,這個地方你遇到了許多奇怪的事情。
于是馬車帶着李清走進了一個曾經熟悉的街道。
雨已經不下了,可秋日的寒冷依舊讓人的心不曾感到溫暖。
這是城南街道上的一家小店,店内小的隻有三張桌子,椅子比桌子還要陳舊。
李清帶着甯兒進來的時候,他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一個人卻一點都不俗。
這個人披着金黃色的披風,戴着一頂非常奇怪的帽子。
帽頂上沒有耀眼的寶石,卻有着一張鳥兒的嘴。
李清雖不正眼去看,他從鳥兒的喙上也看的出來,這就是一隻麻雀。
這是用純金打造的鳥喙。
這人幹枯很瘦,臉上沒有多餘的一塊肉,若是站在秋風中,猛烈的秋風肯定能将他從城南吹到城北。
漢子的身後筆直地站着兩個人,他們的腰間系着很寬的腰帶,在油燈的照射下,腰帶的腰牌非常的醒目。
因爲隻要長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上面的麻雀。
桌子上擺放着一把長劍,黑色的劍鞘。
站着的漢子他們手中的兵器很特别,好像是鳥兒的腿帶着它們的爪子。
然而這絕對不是小鳥脆弱的爪子。
因爲李清看得很清楚,它們烏黑發亮,顯然是用純鐵打造的兵器。
跟着李清的甯兒很乖巧,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曾經是西域的冷面羅刹,她在李清的面前像夜晚偷偷離開閨房的大小姐,她貼的很近,緊緊抓着李清的胳膊。
一個年老的咳嗽聲從小店的廚房中傳出,小店與廚房中間挂着淡藍色的布子,布子也很陳舊。
但是卻洗的很幹淨,沒有一點的油污。
一個老婆婆掀開了布子,從裏面走了出來。
在擡起腳的時刻,李清看了一雙漂亮的繡花鞋。
李清想起了死去的孟婆婆,她不但穿着繡花鞋,而且還買着漂亮的繡花鞋。
這就是熊姥姥,這是她的鹵肉小店。
熊姥姥帶着慈祥的笑容盯着甯兒,微笑着道:“公子與媳婦想吃點什麽?”
甯兒靠的李清很近,她幾乎把自己貼在了李清胳膊上,她滿臉羞紅,就像是偷偷跟小情人約會的閨房小姐。
不願意見到任何人。
李清憨憨一笑,有點腼腆地道:“聽說姥姥的鹵肉很香,我們。。我們想要一隻鹵制的鴨子。”
“煮熟的鴨子飛不走,姥姥我這裏剛好就有一隻。”邁着有點蹒跚的腳步,熊姥姥走進了廚房的後堂中。
李清還沒有來的急帶着甯兒坐下,他聽到了一聲譏笑,譏笑聲從站着的一個漢子嘴裏發出。
“做鴨子的跑到這裏吃鹵鴨子,真是找對了地方。”其中的一名漢子臉上挂着淫笑。
坐着的人沒有吱聲,他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進來的李清跟甯兒。
他打量的很仔細,上上下下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地方,直到露出滿意的目光,才厲聲道:“閉嘴,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漢子立刻閉上了嘴,他的目光依然落在甯兒的臉上。
此刻鴨子沒有送出來,熊姥姥也沒有走出來。
李清客氣地點了點頭,帶着甯兒坐在了一張桌子上。
淡藍色的布子又掀開了,熊姥姥的手中沒有鴨子,而是提着一壺茶,拿着兩個瓷質的茶碗。
邁着蹒跚的步子到了桌子前,細聲道:“這麽冷的天氣,先要喝點熱茶,小心漂亮的媳婦着涼!”裝水的茶壺到了桌子上,茶碗已經放到了李清面前。
李清看到了一雙很不普通的手。
這雙手上沒有任何的油膩,每一根指頭都很細長。
李清的腦海中出現了喜歡抓小雞的鷹,它的鷹爪似乎就是這個樣子。
人已轉身離開,熊姥姥的身影消失在了淡藍色的布子後。
李清靜靜凝視她的身影半響,提起茶壺倒出了一碗茶,輕輕放在了甯兒面前。
就在這時,後堂的深處忽然傳出一種奇怪的聲音,李清的耳朵聽得很清楚,這是一聲狗的叫聲。
奇怪的街道,奇怪的大黃狗!
李清的手按住了甯兒想要端起的茶碗,眼神中露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甯兒就坐在李清對面的椅子上,她非常讨厭站着的那兩個男人。
若是她獨自來到這個地方,她一定會掏出那兩雙不安分的眼珠子。
李清的手放在了茶碗上,甯兒的心中隻是微微一怔,她很快明白了李清的暗示,她低着頭什麽也沒有說。
後堂的狗隻是叫了一聲,接着就是一陣熊姥姥的訓斥聲。
也許是年齡大的人都喜歡唠叨,很久訓狗的聲音才落下,淡藍色的布子再次掀起,裏面走出了帶着笑容的熊姥姥。
她的手中端着一個白色的磁盤子,但是盤子上蓋住一塊繡着蝴蝶的畫布。
熊姥姥慢慢走到了桌子前,微笑着道:“這是一壺鐵觀音,你應該心疼你的媳婦,讓她多喝一點熱水。”
李清的目光中帶着笑容,他很客氣地道:“姥姥的鴨子還沒有做好?”
熊姥姥柔聲道:“人老了就是糊塗,鴨子今天已經賣完了,我留下的隻有盤子中的這點鹵肉,不知道公子是否喜歡?”
她的目光很柔順地看着甯兒,似乎像一個老人看着自己的孩子。
李清忽然笑着道:“隻要不是大黃狗的肉,我都喜歡。”
熊姥姥沉默了,她動了動臉上的皺紋才道:“公子真會開玩笑,姥姥隻要一條狗,它可陪了姥姥很久,我怎麽能舍得殺了它。”
李清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他淡淡道:“若是還有一個婆婆在這裏,她肯定會給我留着一隻鴨子。”
熊姥姥靜靜凝視着李清少許,展顔一笑道:“這裏隻有一個姥姥,怎麽會有個婆婆?”
李清也笑了,他笑着道:“這位婆婆的繡花鞋做的很好,她喜歡在這個街道上買繡花鞋子,姥姥肯定認識她。”
“哦!”熊姥姥應了一聲。
接着,她又道:“今天沒有鴨子,可姥姥有一樣東西,公子肯定喜歡。”
白色的瓷盤子放到了桌子上,熊姥姥的臉上帶着猙獰的笑,她的手慢慢掀開了蓋在盤子上的大紅畫布。
兩隻拔光毛的小鳥出現在了桌子上,甯兒的臉色瞬間蒼白了。
李清的胃開始翻滾,他惡心的想吐。
但是熊姥姥依然在笑,她陰森森地笑着道:“公子可知道這是兩隻麻雀,秋天的麻雀應該是最肥的時候,這本是他們生活最美好的時候。”
李清強忍住自己,他的臉色開始變得寒冷了。
熊姥姥的神情忽然又變得黯然了,她歎息着道:“我不讨厭秋天,我很喜歡秋天的麻雀。”
沒有等到李清說話,她突然伸出了鷹爪似的手指,抓起了盤子中的麻雀屍體,放進了嘴裏。
李清立刻聽到了咀嚼的聲音,他徹底無法忍受了,他胃中的酒開始湧出。
甯兒的身子已經離開了陳舊的椅子,她從小店的門裏沖了出去。
沒有人能忍受這種血淋淋的殘忍。
畢竟李清是一個正常人。
湧到胸口的酒李清強忍着咽了下去,他看着熊姥姥的臉。
這仿佛就是一張死人的臉。
死人的臉色絕不會有好看的,這張臉沒有血色,尤其猙獰,一雙兇狠顫的眼睛,仿佛失去了人性。
麻雀的屍體留着血,鮮紅的血。
李清用手扣着鼻子,他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忽然間,李清露出了笑容,他看到熊姥姥用手擦去嘴角的血時,大聲笑了起來,他的神情讓熊姥姥很驚訝,
李清直接拿去了剩餘的一隻麻雀屍體,放在了口中,他的嘴角也流出了鮮紅的血,但李清沒有擦去。
直到麻雀徹底在他的嘴裏消失,他才停止了自己的笑容。
他的舉動,不但把熊姥姥鎮住了,小店裏的三個男人也看傻了眼睛。
李清用手擦了擦嘴角,他冷笑着道:“不錯,味道果然不錯。”
熊姥姥沉默了一陣,她的目光又變得溫柔了,她笑着道:“果然是血衣門的李少主,膽量就是不小。”
“這麽好的麻雀肉,李清自然應該品嘗,若不然辜負了姥姥的一片美意。”李清悠然一聲道。
熊姥姥陰沉沉地一笑:“李少主果然名不虛傳,就不怕姥姥的麻雀肉汁中有毒?”
李清嫣然一笑,道:“若是坐在那裏的麻雀有毒,我還相信,姥姥的麻雀有毒我卻是不相信。”
熊姥姥聲音一沉道:“爲什麽?”
“因爲這個夜晚你還不想殺了我!”李清看着熊姥姥鷹爪般的手指。
看似走路蹒跚的熊姥姥目光變得有銳利了,她的身子猛然倒退,身法卻是非常的靈活,她的身影已到了後堂的門口。
李清竟然動也沒有動,他微笑着看着熊姥姥。
長長歎氣一聲道:“我很喜歡姥姥的大黃狗,它的确是一條很不錯的狗。”
“都說今日的李少主聰明似如昔日的陸小鳳,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熊姥姥正色道,她盯着李清的手,
然而此時,李清的手中什麽也沒有,他的手中并沒有拿着劍。
“陸大俠也是李清心中的偶像,可惜我是李清,他是陸小鳳。”李清的手中沒有劍,他卻站了起來。
他的臉上帶着非常自信的笑。
熊姥姥看得非常清楚,站起來的李清手中不知什麽時候,突然多出了一把小刀,這把小刀在李清的手中看起來非常地普通。
“你不是昔日的小李飛刀,況且你的手中隻有一把刀。”坐在桌子上的男人終于開口說話了。
李清冷笑着問道:“看你的樣子應該也是一隻麻雀?”
“我是金麻雀!”坐着的人道。
小店内頓時湧出了一股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