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沒有風的樹林,卻在不停地晃動着。
影子在此刻一點都不敢放松自己,哪怕是一片樹葉從空中飄落。
即便是落葉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他高度戒備的心,都會再一次變得像一根繃勁的琴弦。
在刀光閃過的瞬間,他突然發現死亡距離自己是這樣的近。
死亡雖然在他的心中并不是那樣的可怕,可在這裏,還是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一個人在遇到可怕的對手時。
本可以平靜的心,無論自己怎麽樣去壓制,但心依舊無法安靜下來。
沒有退路可言。
影子的心中非常明白這個道理。
在這一刻,即是對手有多麽的強大,自己絕對不能夠沖動,因爲沖動在瞬間就會變成死亡的呼喚。
在影子的一生中,像這樣的挑戰,或許他經曆過無數次,他很相信自己手中的劍,就像相信自己的命運一樣。
可在風二娘拔出劍的那一刻,影子還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任何機遇對自己來說,在風二娘出劍的那一刻已經變成了一種幻想。
因爲女人本就是喜歡沖動的一種高級智商動物。
她們在遇到生死的瞬間,理智隻能是一個遙遠的夢想。
在她們的心目中無論遇到的是誰,無論這個對手有多麽的強大,隻要能保護自己,她們就會反抗。
當然這一切根本沒有後果可言。
也許眼前的袁長老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他手中的刀雖然一時無法戰勝影子,可風二娘畢竟是一個女人。
而且此刻是一個已沖動的女人,她的劍絕對沒有影子的劍快。
一個聰明的男人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用的機會。
何況風二娘眼中的袁長老是一個非常可怕的高手。
在風中劃過的刀光,讓影子起飛的身影在空中未曾落下。
袁長老的身後仿佛長着一對眼睛,在風二娘出劍的時候,他未曾回頭,但在面具下卻再次發出了一聲冷笑。
仿佛就是從鬼面關中發出,這是幽靈的呼喚。
風二娘的劍在距離他隻有數寸的時刻,他的身影突然開始旋轉,一雙冰冷的目光從面具下直射出來。
像兩把利劍直射向風二娘。
他的衣袖已飄起,一股強勁的力量擋在了風二娘的劍前,好似一道天然的屏障。
風二娘使勁想刺出自己的劍,可她聽到了一個可怕的聲音,“就你也配拔出你的劍?”
衣袖一揚,風二娘的手脫開了刺出的劍,她直接向後飛了出去,口中噴出了鮮紅的血。
影子的劍在空中再次閃出光澤,他的劍畫出了無數的劍影,從空中刺向了帶着面具的袁長老。
他不能給這個人任何的機會,隻要自己有稍微的一點遲疑,今天的風二娘也許就會永遠留在這裏。
風二娘的人落在了地上,面如灰色,一隻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鮮紅的血從口中噴出,落在了她的胸前。
一種徹底的絕望出現在了她的心中,她很明白,隻要袁長老的手再次舉起,她的生命就會永遠留在這裏。
何況他的手中還有一把緻命的刀。
但是這把刀始終沒有劈向自己,而在自己落地的時刻,風二娘聽到了劍與刀相繼發出的一種聲音。
這種聲音很清脆,是劍折斷發出的聲響。
隻有影子的手中拿着劍,是影子在這關鍵的時刻,全力用自己的劍刺向了袁長老,使他無法用手中的刀砍向自己。
風二娘帶着傷痛擡起了頭,雖然她還在不停的咳嗽着。
一切瞬間又變得安靜了。
影子的人已落在了地上,他的雙手下垂,他拿着劍的手在留着血,但他的臉上卻帶着微笑。
這奮力的一劍,讓袁長老隻能放棄受傷的風二娘。
袁長老手中的刀垂直指向了地上,他沒有開口說話,也許是他根本沒有想到,影子會有拼命的招式來救風二娘。
過了許久。
袁長老看着影子,帶着一種嘲弄般的口氣道:“看來你這雙手以後再也拿不起劍了!”
影子的手留着血,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已折斷的半節劍上,人深深歎息一聲道:“你的劍應該比刀快,若是你今天拿着的是把劍,也許我就沒有這個機會。。。”
影子雖然開了口,卻沒有把自己的話去說完。
但是心中一種肯定,讓他慢慢點了點頭。
站着的袁長老并沒有說話,也沒有做出任何的解釋,仿佛影子的肯定,他已經知曉,隻是彼此之間沒有說出來。
影子終于把目光移到了風二娘的身上,目光中帶着一種憐憫與同情,他輕聲說道:“你這有是何苦?你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風二娘用手擦去了嘴角的血,帶着痛苦之聲道:“這我曉得。”
“這又是爲什麽?”影子道。
“因爲我知道你想去見一個人,這個人對你很重要。”風二娘道。
“他給了你承諾?”影子道。
“沒有。”風二娘道。
“哦!”影子應了一聲,再也沒有說話。
“因爲我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一個人。”風二娘接着言道。
影子又點了點頭。
當影子的目光再次與袁長老的目光相聚,一種無情的冷漠,讓他感到心中無比的壓抑,是什麽樣的一個人能活到如此無情無義?
影子無法理解。
山谷中的風恰時吹來。
影子突然發現這山谷中也會充滿無比的快樂,隻要自己能夠在瞬間把什麽都想的開,心中什麽都可以放得下。
影子的臉上漸漸落出了一絲笑容,他忽然開始笑了起來,好像他猛然想起了一件讓他非常開心的事情。
然而袁長老的人依舊很冰冷,他并沒有去阻止影子發出的笑聲,也沒有再去看風二娘一眼,在他的眼裏,她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人。
等到影子慢慢停止了笑聲,他才發出冰冷的聲音道:“你一定感覺今天的事情很蹊跷,我爲什麽不在此刻殺了你們?
”我知道。”影子收住了笑容,他的目光開始看着遠方。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是誰?他現在應該出現在他最感興趣的地方。”袁長老道。
“你非常的了解他?”影子沒有收回自己的目光,他變得安靜了。
“沒有人能逃過我的手心,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人,我并不相信江湖上的傳言。”袁長老的手使勁在刀柄上一按,刀尖深深刺入了地上。
影子淡淡笑了一聲,沒有做出争辯。
這時,小路的遠處傳來了一聲咳嗽,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這是一個老人的聲音,但是卻顯得铿锵有力。
“我一直也是這麽認爲,可在我再次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我還是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一個人正慢慢從小路的一遍走了過來。
他滿頭的白發,披在了肩上,他的一隻手中提着一壇子酒,另一隻手中提着一把劍。
一把任何人見到都想得到的劍。
影子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這個人,他徑直走到了影子的面前,止住了腳步,道:“你就是鬼門的影子?”
“是!”影子道。
“哦!”這個人點了點頭。
他的目光沒有去看袁長老,而是落在了風二娘的身上。
風二娘的臉色蒼白,但是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她似乎忘記了疼痛,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種驚奇,目光開始變得溫柔。
“你又不是他的對手,你這又是何必呢?”,來到的人沒有在問影子一句話,而是來到風二娘的身邊,他弓下了腰,帶着一絲的抱怨道。
“我?。。。”風二娘想去解釋什麽,可她沒有說出來,再一次的咳嗽,使她的嘴角流出了鮮紅的血。
“你還是年輕時候一樣,脾氣應該改一改了。”這個人輕輕言道。
影子發現此刻袁長老的目光一直看着這個人手中的劍,這把劍他也很熟悉,這是屬于李清的劍,而此刻卻在這個人的手中。
這個人慢慢蹲了下來,他手中的酒壇子放到了地上,手中的劍也放到了地上,用手輕輕爲風二娘擦去了嘴角的血。
然後歎息一聲道:“我應該早點來,讓你又受了委屈。”
“你還能想起我?”風二娘道。
“我想了一夜。”來人道。
“你的頭發白了。”風二娘道。她掙紮了一下,勁力想讓自己坐起來。
風二娘漆黑的頭發此刻也披散在雙肩,蒼白的臉色開始變得紅潤,臉上一雙本帶着痛苦的眼睛,此時露出了少女般的溫情。
影子隻是默默看着這裏發生的一切,他也許不知道他們之間以前發生過什麽,但在這一刻他已很清楚,他們之間無論有什麽的舊怨,在這一刻,都已經化解。
“我們走,我帶你回家。”來人慢慢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你們想離開這裏?”就在這時,影子聽到袁長老發出了聲音,這個聲音依舊很冰冷。
“是!”來人并沒有回頭,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風二娘的臉上。
“方震,你好像并沒有這個能力。”袁長老叫出了這個人的名字。
這個人居然是方震,影子知道這個人。
隻見方震止住了伸出去的雙手,他沉默了片刻,沒有站起來,道:“你難道想殺了我們?”
“是!”袁長老冷冷地道。
方震卻使勁搖搖了自己的頭。
他的頭慢慢轉了過來,看着站着的影子道:“你有一個好朋友,他是個不錯的人。”
影子卻在這瞬間再次感覺到了一股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