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喜歡,有的人卻不喜歡。
當然不喜歡的肯定是年青人,因爲在他們偷偷約會的時候,月亮也能看得到,在明朗的月光下,本可以偷偷敢去做得事情,總是又不敢去做。
于是他們不喜歡月亮,他們總能爲自己尋找出千萬個理由,躲進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去做他們想了很久的事。
木下櫻此刻就不喜歡月亮,她很想讓月亮變成太陽。
隻要太陽出來,讓自己不喜歡的事就能結束。
雖然自己是個大姑娘,可房間内會發生什麽樣的事,她不用去想,也能知道。
所以木下櫻很想串到天上,把那讨厭的月亮趕下去。
可惜自己做不到。
于是她隻能瞪着月亮,月亮瞪着她。
十五的月亮特别圓,圓圓的月亮挂在天上,天空中沒有一點雲彩。
木下櫻用小手支着下巴,坐在桌子旁。
她不想去想,可她又無法阻止自己去想,客棧内一個輕微的響聲,讓她都不能不去想。
來到江南,能尋找到李清,幾乎可以算是世上最愉快的事情,可李清的身邊出現了袁甯兒。
一個女人最讨厭的事情,就是自己喜歡的人身邊還有一個女人。
這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心事。
若是一個人的心裏頭有許多的心事,這世上也許就沒有任何事能讓她覺得愉快。
木下櫻通常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現在看來卻很郁悶。
江南她來過,她沒有去告訴李清。
每次來到江南,她記得自己的心情都很愉快。
至少比現在要愉快的多,因爲自己從沒有心事。
可這次卻不一樣,自己不但有了心事,而且心中莫名其妙還變得很難受,特别是今天晚上。
木下櫻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她對自己的身材一直充滿着自信。
這一點木下櫻很明白,做爲一個女人,若是自己對自己的身材都不滿意,肯定沒有一個男人會瞧上自己一眼。
她的胸很挺,腰很細,一雙修長的腿,雖然藏在衣裙中,但一樣光滑誘人,可惜沒有人能夠看到。
當然她也不可能讓别人看得到,畢竟她還是一個大姑娘。
大姑娘的美,隻能去看她的臉,她那誘人的眼睛。
在過去,若是有人敢看她一眼,她肯定會狠狠瞪這個人一眼。
然而此刻,木下櫻的心中有一種渴望,她很希望今晚是自己中了迷藥,雖然在迷幻中自己可能什麽都不知道。
可身邊的人是李清,一個讓自己很願意付出的男人。
人在房間中,但他的身邊卻不是自己。
這才是一個女人心中最大的悲哀。
于是木下櫻不由得輕輕歎口氣。
她雖不願去承認這個現實,但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人能代替李清這時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想起胖乎乎的的蘇海,木下櫻偷偷瞧了他一眼,蘇海的确也算是一個好男人。
對自己規規矩矩的态度,真摯而又誠懇的情意,木下櫻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他,畢竟好男人都很癡情。
心中本想擠出一點位置,可木下櫻卻怎麽也做不到,此刻心中總是李清的名字,腦海中總是李清潇灑的影子。
一個姑娘到了思春的年齡,若沒有自己所愛的人陪在身邊,就算每天都有無數個癡情的男人在陪着她,她的心依然還是覺得落寞。
木下櫻癡癡看着自己的身材,一種寂寞感頓時湧上心頭。
她很想與人說說話,即便是這個人自己不太喜歡。
這本就是女人的心理,在得不到癡心人安慰的時候,她們一定會去找一個對自己癡情的人,使勁發個牢騷。
可等到心裏平靜的時候,這個人隻能是她們眼睛中的過客,根本不會裝不進她的心裏。
寂寞漂亮的女人都很孤傲,她們雖不喜歡主動去找男人說話,但都很喜歡去聽男人說話,因爲男人多的地方,話語總是裏不開女人。
何況木下櫻本就是一個漂亮的姑娘。
此刻,她聽到了蕭淚血的聲音,但這個男人并沒有去談論任何一個女人,仿佛他根不就不喜歡女人。
當然蕭淚血是個血性男人,
等到李清的身影消失在客棧内的時候,客棧外傳出了蕭淚血的聲音,他仿佛很激動,仿佛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
“見到你真是很高興,這麽久真是辛苦了你。”蕭淚血說話的聲音不是很大。
“這麽久,我隻是一個孤獨的影子,雖然我不是孤獨。”站着的是楊掌櫃,楊掌櫃笑着言道。
“你找到了他們?”蕭淚血問道。
“是。”楊掌櫃道。
“既然已經找到,爲什麽不來找我們?”蕭淚血看着楊掌櫃,這個人真實的面目讓所有的人都感到奇怪。
“因爲我發現了一個更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讓我在懷疑一個人,我不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楊掌櫃子的眼睛在四周開始尋找。
他的眼神告訴蕭淚血,此刻客棧外的人,必然有一個人就是他懷疑的人。
蕭淚血用冷酷的眼睛仔細開始打量客棧外的每一個人。
背叛讓他已經心碎。
虛僞的外表遮住了每個人的内心世界,在這個世上,利益侵占了人的善良,忠誠成爲了一句虛幻的表述。
蕭淚血突然感覺自己很冷,就好像走進了寒冷的冰窖。
許多的友情在瞬間冰結,讓自己呼吸都感到痛苦。
他不希望背叛自己的人是劉大麻子,可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虛榮和女人改變了他的友情。
他更不希望這個人是張帆,自己用行動去鑄造了一段友情,但張帆還是走上了不歸路,他用欺騙維持着這段友情。
還有誰會背叛自己?蕭淚血不敢去想象。
客棧外的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他無法去猜透他們的心,這些人的心中到底想些什麽?蕭淚很想知道。
鮮紅的血,誰都擁有,鮮紅的血卻包藏着一刻虛僞的心,蕭淚血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蕭淚血臉上的表情,已變得充滿了仇恨和厭惡。
他已用不着去說話,無論誰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對朋友間的背叛深惡痛絕。
“影子的影子,已經死了,他死在了可以相信的朋友手中。”楊掌櫃的話很悲傷,但無人能夠聽得明白。
當然除了蕭淚血。
“他們以爲我的身邊現在隻有孤獨。”蕭淚血顯得寓意深長。
“河邊有許多的畫舫,畫舫是幽靈的老家,恰好我在這裏開了一家客棧。”楊掌櫃看着客棧的招牌笑了笑。
“你還認識了一個好朋友。”蕭淚血道。
“其實這個朋友的命也不好。”楊掌櫃道。
“能夠做到畫舫的總扛把子,江湖中有誰不知道?你的朋友很不錯。”蕭淚血道。
“若是一個人,發現自己總是活在别人的圈套中,自己又無法鑽出這個圈套,其實他的日子一點都好過。”楊掌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朋友滿大江。
“于是你們彼此達成了一種默契,他已經知道你是什麽人?”蕭淚血道。
“這是一種交易,他還是他的扛把子,我還是客棧的楊掌櫃。”楊掌櫃淡淡言道。
“這個交易看起來好像很不錯。”蕭淚血道。
”其實這個交易一點都不好。”滿大江的身影慢慢晃了過來。
“爲什麽不好?”蕭淚血盯着滿大江,這是楊掌櫃的朋友。
“我知道他的秘密,他知道我的秘密,兩個大男人的心中總是藏着一個無法告訴别人的秘密,活得很累。”滿大江道。
蕭淚血無法否認這句話。
男人的心胸應該開闊,像大海,可在大海的深處,總有不可觸摸的岩礁,這些岩礁就是男人心中的秘密。
無人可以去觸摸。
像他們這樣活着,每天必須用虛假的面容去對待每個熟悉的人,卻又無法說出自己的心裏話,活着必然比别人累。
蕭淚血自己不喜歡殺人,他也不喜歡看到别人在自己面前殺人,可他們就是活在随時被殺的刀尖上。
沒有人可以理解他們,因爲這終究是屬于一個男人心中的秘密。
一個連喝醉酒都需要内心保持清醒的秘密。
男人這種心裏的苦隻有自己明白。
世上的男人有許多種,有一種男人他們可以去裝傻,但他們并不是真傻。
在别人的眼中自己或許是傻的可愛,正是這樣,他們才能在聰明的人群中隐藏好自己。
蕭淚血看着滿大江,過了很久,才慢慢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也很理解。”
他的聲音變得很清郎,這是對朋友的一種理解,雖然他第一次見到這個人。
信任沒有時間的間隔,或許他們相識了很久,或許他們隻是剛剛認識。
但是許多都的人,卻拿着朋友的信任,去做着連朋友都不願意相信的事情。
滿大江輕輕用手擦了擦眼角,沒有一個人能如此讓他心動,蕭淚血的名字與人一樣直爽,并且有血性。
怎麽說他也是鬼門的門主。
“既然你已知道,我們是不是該去找這個人聊一聊,這個人的内心其實也很苦。”滿大江歎氣一聲,勉強笑道。
蕭淚血擡起了頭,他看着天上的月亮,許久才緩緩道:“别的人雖然可以做到無情無義,可我怎麽也做不到。”
“爲什麽?”滿大江的心中充滿了疑惑。
“因爲我是蕭淚血!”蕭淚血道。
此刻風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