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能看到坐在上面的人,李清的手并沒有放開甯兒的腰。
此刻手雖然變得熾熱,可人卻很冷靜。
風從姑州河的上遊慢慢吹了過來,有兩個人這時就坐在風中,風觸動着他們的衣衫。
看到坐着的人,李清對着懷裏的甯兒苦笑了一聲:“現在屋頂上,一點都不如船艙的前面。”
甯兒嬌容一動,‘呵呵呵’笑了起來,她不但見到李清開心,見到上面的人,她更覺得可笑。
男人喜歡與女人交朋友,胖子也喜歡與胖子交朋友,甯兒認爲這句話說得真不錯,因爲她看到了兩個大胖子。
這兩個胖子的确有點特别,他們坐在畫舫頂上,姿勢卻不是坐着,這樣的人也無法盤腿坐下來。
四條腿伸的很直,腳對着腳,剛好圍成了一個圈,在圈的中央擺着酒還有菜。
姿勢雖然一點都不雅觀,他們兩個人卻一點都不在乎,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菜,就像是餓了一天的貓,見到了最喜歡吃的魚。
擺在他們面前的恰好就是魚,還有李清最喜歡喝的‘燒刀子’。
他們看到李清的一刻,反而一點都不奇怪,似乎眼前的魚已經深深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他好像找到了知心朋友?”甯兒靠在李清身上,嘴裏輕聲言道。
“他的朋友很多,我倒沒有聽說他有什麽知心朋友。”李清輕輕一個轉身,看着下面的人。
郝八爺看到李清突然騰空而起,落在畫舫頂上,人收住了腳步,張開的雙手仿佛就是鷹的利爪。
眼睛直盯着畫舫頂上的李清,樣子非常兇惡,惡聲道:“都說李少主的劍最快,莫非今天也怕了我?”
李清悠然一聲道:“你練得是‘鷹爪功’,就應該像隻老鷹一樣,飛上來看看,上面的風景真不錯。”
“早習慣了這裏的風景,我不喜歡站在上面。”郝八爺擡着頭道。
男人多的時候,女人就不應該說話,何況站在這裏的男人有點兇,甯兒總是喜歡在這個時候說上一句話。
“你應該上來,上面好。”甯兒瞧着郝八爺,她實在不喜歡這個男人,他對李清的态度讓自己有點生氣。
“上面有什麽好處?”郝八爺厲聲道。
“上面風大,剛好能閃了你的舌頭。”甯兒的話充滿了諷刺。
李清很想堵住甯兒的小嘴,她說出來的話,不但得不到好處,一定會激怒眼前的郝八爺。
這個人既然能找到孟婆婆,他必然也能找到肖玉樓,他在這裏隐藏了很久,這裏肯定與幽靈莊有着關系。
男人從來不會容許女人諷刺自己,郝八爺并沒有看到畫舫上的人,他的身子一展,李清看到了一隻鷹。
郝八爺果然身手不凡,腳在畫舫的木闆上一點,兩隻手張開,衣衫就像鷹的翅膀,展翅而起。
“這是一隻餓了很久的蒼鷹。”李清變得很無奈,攬住甯兒的腰,隻好再次飄起,他這時根本不想與郝八爺動手。
無論怎麽樣,留着這個人,就能找到肖玉樓。
李清不想放棄任何機會。
郝八爺衣衫似蒼鷹雙翅一展,人已到了畫舫的頂上,看到李清懷裏抱着一個人,自己卻撲了個空。
“總喜歡逃,算什麽江湖漢子,我小瞧了你。”他的聲音與身影一樣快,站在了畫舫的頂上。
喝聲剛剛完,人的嘴裏再次發出了一聲驚叫,“大胖子?”
李清在聽到聲音的一刹那,看到坐在畫舫頂上的人,手指中飛出了一件奇怪的東西,可他們的手中隻有吃着的魚。
李清沒有看到他們有特殊的兵器拿在手上。
郝八爺的身形再度飛起,一股疾風,身如蒼鷹般在空着連翻了幾個筋鬥,落在了畫舫外的木闆上。
“你可以叫我滿大江,但不能叫我大胖子,我不喜歡這個稱呼。”畫舫頂上坐着的一個人是滿大江。
“我也不喜歡,好像他是在說我。”李清抱着甯兒落到了木闆上,上面的這個人他很無語。
“蘇掌櫃?”沉默很久的木下櫻聽到了說話聲,大叫了一聲。
李清實在有點不忍心,蘇海每次看到木下櫻的目光就像一頭狼,他的眼睛肯定已經發綠。
胖胖的蘇海,聽到木下櫻的聲音,立刻從畫舫的頂上飄落了下來,臉上堆着笑道:“木姐姐在叫我?”
李清的手松開了甯兒的腰,他擡起了頭,使勁強忍住自己的笑,酒肉朋友的愛好就是有點獨特。
這麽年輕的姑娘,他居然也能開口叫出姐姐?
酒肉從認識的那一刻起,李清可沒有發現他有這種喜好。
當自己的目光落到站在的郝八爺時,李清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實在無法忍住自己的笑。
“又是一個大胖子?”郝八爺盯着落下來的蘇海冷哼道。
“郝八,你最好閉上你的臭嘴,我姐姐不喜歡聽你說話。”蘇海的目光就沒有打算離開木下櫻。
說話的時候,他的脖子動都沒有動。
或許是連續的襲擊,郝八爺連李清的身子都沒有能夠靠近,人現在變得有點急躁了。
郝八爺冷笑道:“難道你已經忘了自己的年齡,這裏的女人都是你的姐姐?”
“做姐姐當然最好,做婆婆我們會變的很老。”木下櫻對着郝八爺使勁在笑,看得郝八爺渾身都不自在。
“我長得一定比這個胖子要帥氣。”郝八爺挺直了自己的腰,他對自己的樣子感到非常自信。
“我吃了這麽多年的魚,還是第一次看到人的頭上居然會長出這種東西。”李清止住了笑,看着郝八爺的頭。
“什麽東西?”郝八爺不由自主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頭。
手停在了自己的頭上,他摸到了一件很奇怪的的東西,有點黏,也很紮手,在河邊生活的他,立刻明白了這是什麽東西。
此刻沒有人回答他的話,所有人都忍住了自己的笑,郝八爺從自己的頭上取下了一副魚骨架子。
魚骨架子上的魚肉,已經吃的很幹淨,每根魚刺在他的手中,仿佛都帶着一種譏笑。
郝八爺的臉變成了紫色。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身影在飄落的一刻,畫舫頂上的人,會用吃剩的魚骨會襲擊自己的頭。
而且還紮在了自己的頭發中,郝八爺想起了逃荒的難民,有時候爲了生存,他們會在自己孩子的頭發上插上一根稻草。
自己的頭上插着一根魚骨,似乎告訴這裏所有的人,自己已經标出價碼,隻等着上門收貨的主子。
“滿胖子,這是你在找死,我本不想要了你的命,你不該這樣羞辱我。”郝八爺漲紅着臉,對着畫舫頂上喝聲道。
“你賣出去最好,反正你也習慣了賣主求榮。”畫舫頂上飄下了滿大江的聲音,非常冰冷。
“這麽多年,你隐藏的比我還要好,我倒是小瞧了你這個人。”郝八爺放大了自己的聲音。
“一點都不好,我隻能在茅房中學點功夫保護自己,我的日子過的一點都不開心。”滿大江道。
“我應該早點看出來你。”郝八爺道。
“鬼影孟婆婆,江湖上能找到她的人并不多,你不應該答應的很快。”滿大江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就因爲這句很普通的話?”郝八爺盯着畫舫的上面。
“我雖然很少出去,可我至少還有一位很懂事的朋友。”滿大江道。
“就是這個蘇海?”郝八爺冷冷地看着蘇海。
“能交上這麽一位朋友也不錯,雖然他很少來看我。”蠻大江歎着氣。
“每次見到你,你總是喜歡躲在茅房中,那個地方我一點都不喜歡。”蘇海慢慢轉過了自己的身子。
然而他的目光并未看着李清,他的眼睛看着畫舫頂上,上面的人似乎就是很懶,到此刻他也沒有露出他的頭。
李清想起了上面的菜,這個人一定還在吃着上面的菜,這個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他不應該再去吃魚,因爲魚有很多的魚刺。
煮熟的魚,不但長着長長的大魚刺,也有許多的小魚刺,若是紮在自己的嗓子中,一點都不好受。
太陽落下去,天色會變得昏暗。
黑夜本是最好的掩護,可惜明天就是八月十五,十四的月亮出來的也是很早,它已經挂在了天上。
月色下的畫舫中沒有一點快樂的氣氛,遠處不時飄來的歌聲,讓人才能想得起來,姑州河畔的畫舫本該是娛樂的地方。
郝八爺的身子又一次飄起,他總是想把自己變成一隻鷹,可惜他總是變不成一隻翺翔天空的蒼鷹。
他的身影剛剛來到畫舫頂的邊緣,郝八爺仿佛看到了一片烏雲飄過,他的眼前月亮眨眼消失。
他看到了滿大江,滿大江的臉上帶着微笑,自己伸開的手,就是鷹的利爪,能在瞬間扒開一個人的肚子。
可惜郝八爺什麽都沒有做到。
兩條身影落在了木闆上,他們相容在了一起。
這次李清看到了滿大江,他用自己的身體緊緊抱住了郝八爺,就像多年未見面的朋友,此刻來了個熱情的擁抱。
郝八爺的手臂在滿大江的胳膊之中,裸露在外的上身,拼命地在掙紮,可他的身體就像粘在了滿大江的肚子上。
李清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滿大江的笑聲在畫舫的四周開始飄蕩,每一次用力一聲大笑,李清看到,郝八爺的身子都在顫抖。
姑州河畔的風開始變得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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