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比站着的兩個怪老頭子都要奇怪。
一個年老的駝背人,牽着一匹馬,馬上馱着一個醉酒的漢子,人在馬上不停的咳嗽着,但他的手裏依然提着酒壇子。
馬上的人似乎隻認識酒。
駝背的人李清認識,這是蘇不二,也認識他手中的劍,這把劍的劍鞘是黃金打造。
能配擁有這把劍的人,李清知道。這是影子的劍,影子的劍從來不離手,他是一名好劍客。
人牽着馬來到了木屋前的空地上,蘇不二扶着影子下了馬,走了進來。
影子的眼睛通紅通紅,這個人的身上酒氣沖天,若是有一個人站在他的身邊,他身上的酒味可以醺醉一個不會喝酒的人。
蘇不二很有耐心,他扶着影子的腳步很穩,影子不斷晃動的身子,竟沒有能讓他的走錯一步。
站在已經布置好的八仙大桌旁,蘇不二小心的扶着影子坐下,輕聲說道:“終于到了,今天晚上我們還可以做隻喝酒的朋友。”
影子沒有吱聲。
“這是一隻什麽鳥?”站着的天煞看着來到的人,仔細打量了一番,對着地煞言道。
“坐着的人是影子,”李清解釋了一句,他看到現在的影子依然醉意蒙蒙。
影子是個可以交往的朋友,李清不知道他爲什麽變成這個樣子?可眼前的這個蘇不二,從他消失的一刻,李清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這兩個人居然聚在了一起?世界總是這麽蹊跷。
“影子?誰的‘影子’?”地煞一愣,擠着他的眼睛言道。
“這是一個人,他的名字叫‘影子’”,李清慢慢說到,他想解釋的更加清楚。
“哦!這是蕭淚血的人,”天煞點了點頭。
此刻蘇不二的一句話傳到了李清的耳朵中,這句話可以激怒任何一個正常的人。
蘇不二在對坐着的影子說道:“小心坐好,我聽到了一句不高興的話,我去看看什麽狗嘴裏吐出來話的家夥。”
“這個老頭子好像在發脾氣?”地煞道。
“這樣的人不是個好老頭子,”天煞緊跟着又說道。
蘇不二慢慢轉過了身子,他的手中拿着影子的劍,人的臉陰森的像一個死人。
人來到了李清的面前,點了點頭,用沙啞的聲音言道:“李少主好!這是你的朋友?”
“好像不是!”這樣的兩個人,李清不想讓他們做自己的朋友。
“不是就好!”蘇不二冷冷飄出了一句。
“我們不是他的朋友!”地煞‘嘿嘿’笑了一聲。
“你不該笑,”蘇不二道。
“爲什麽?”天煞道。
“我不喜歡快死的人這樣傻笑,”蘇不二歎氣一聲。
郊外的空氣瞬間凝固,隻有一個廚子切菜的聲音在響。
黃昏還是黃昏,太陽沒有落,現在隻有一點不同,木屋前多了兩個人,忙碌的人都聽到了這句吓人的話。
世上怕死的人當然很多,木屋前的人瞬間躲的好遠,隻有一個大廚子在小心的做着他的菜。
架起的土爐子,火燒的好旺盛,映紅着大廚子的臉,汗水在胖胖的臉上使勁流着。
“我們是死人?”地煞止住了笑,他的眼睛就像看到了鬼。
地煞的眼死死盯着蘇不二的駝背,他仿佛要從這個肉疙瘩中找出這個人話大的原因,在他的意識中,這個人實在話太大了。
‘老頭子我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天煞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他的手變成了一個大拳頭。
手掌再一次伸開的時候,李清看到天煞的手開始發黑,他的手掌在慢慢的轉動,掌心黑的就像爐子中的燒煤。
“看來你這個老頭子真是白活了這麽久,人遲早都是要死的,隻是喜歡傻笑的人有點不一樣罷了”蘇不二看着他的手,臉色一動,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我倒像看看這個傻子有什麽不同之處。”天煞冷的就是一塊冰,現在放在爐子中也不會融化。
“都說傻子有傻福,現在我卻不相信。”蘇不二道。
“爲什麽不相信?”地煞道。
“以往見到的傻子,雖然傻,但是他們會說人話,今天的傻子卻不會說一句人話,所以他們沒有福氣。”蘇不二道。
“沒有福氣的傻子會怎麽樣?”地煞道。
“沒有福氣的傻子肯定死的早,這一點你們應該相信。”蘇不二冷冷的說到。
“若是我們不相信?”天煞道。
“我現在就可以證明給你們看,”蘇不二道。
一雙蒼白的手來到了桌子上,影子的劍在他的手上,劍放到了桌子上,蒼白的手慢慢抓住了劍鞘。
人的眼睛現在都瞪的好大,桌子上的人都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想幹些什麽?蘇不二的手輕輕一動。
劍鞘斷了,他的手慢慢合在了一起,一節折斷的劍鞘在他的手中開始消失。
等到再次雙手展開的時候,他的手掌中已經沒有了黃金劍鞘,隻有一個金黃色的金疙瘩圓球。
這是李清第二次見到蘇不二的功夫,心裏不由的一歎:這個人果然好深的内力。
蘇不二的嘴角微微一動,露出了一聲冷笑,人轉過了身子,來到了通紅的爐子旁。
手輕輕一伸,金疙瘩頓時掉進了爐火之中,人的臉上露出了陰陰的笑,嘴裏道:“都說真金不怕火煉,我今天倒要看看是怎麽個煉法?”
“可憐的金疙瘩,如果交給這個大掌櫃,他一定很高興,”天煞的眼睛在轉動。
“隻要是個人都高興,何必非要交給這個大掌櫃。”地煞的話永遠是在擡杠。
“人家是大掌櫃,大掌櫃肯定喜歡銀子,況且這是一個金疙瘩,”天煞解釋了一句。
“如果我這個大掌櫃,現在隻有一個想法。”地煞‘嘿嘿’一笑。
“我們的地煞永遠最聰明,他的想法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天煞道。
李清搖了搖頭,奇葩的人活着就是累,這樣的人他們的想法若是與正常人一樣,太陽都不會出來。
人的眼睛看着蘇海,慢悠悠道:“我的大掌櫃,這麽大的金疙瘩,你怎麽能舍得?”
“它在爐子中,”蘇海的臉動了動,胖胖的身子坐着似乎不舒服。
“你可以撸起你的袖子,去撈出來!”地煞眨巴着他的眼睛。
“我雖然是個大掌櫃,我卻不是一個傻子,‘君子愛财取之有道’,我不喜歡這樣的金疙瘩。”蘇海冷冷的言道。
李清認爲這是自己認識這位酒肉朋友以來,說的最耐聽的一句話,這個人終于說了一句大實話。
郊外的小路不是很寬,但可以讓騎着的馬走得最快。
蕭淚血騎得是一匹快馬,他的手中還牽着一匹駿馬。
這匹駿馬的頭上戴着一朵大紅花。
蕭淚血準備把這匹駿馬送給自己最好的朋友李清,這是今天尋遍姑州城才找的一匹駿馬。
朋友是最好的朋友,送的馬也必須是最好的,這個道理蕭淚血最清楚。
在蕭淚血的心中,隻要與李清在一起,喝酒必須喝最烈的‘燒刀子’,這種酒才能讓朋友知道,自己是個最爽快的男人。
送給朋友的禮物,他想了好久好久,甚至在吃午飯的時候他還再想,自己的這位朋友,到底喜歡什麽樣的禮物?
孤獨目光随着他思索的身影轉了好久,輕聲告訴他,朋友什麽都不缺,若是去了,應該讓李清騎着高頭大馬樂呵呵的走上一圈。
這是一個好主意,蕭淚血同意了孤獨的想法,他的朋友江書生立刻找了這匹駿馬。
蕭淚血勒住快馬拼命向前沖的馬蹄子,讓它慢悠悠的往前走,他不想讓駿馬的身上冒出一滴汗。
這樣朋友看到也許會不高興,至少在他的心中是這樣認爲。
朋友的大場子爲什麽要擺在郊外?這個蕭淚血沒有去想,這是朋友自己的想法,但他知道,自己知道了這個消息,自己必須要去。
其實這個消息大家都知道,數十匹快馬沿着每一條街道都在叫,就是個睡着的人,也能聽到。
蕭淚血沒有睡着,他的朋友們都沒有睡着,他們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們就在崔四的悅來客棧中。
看到木屋子的一刻,蕭淚血的心開始激動了起來,這個時候,是給朋友打招呼的好時候。
于是李清在聽到蘇海說完話的時候,沒有聽到怪老頭子們唠叨聲,卻聽到空中傳來了朋友的聲音。
“李少主,你的老朋友蕭淚血來看我最相信的好朋友,”這是蕭淚血從空氣中傳來的問候聲。
這個聲音很大,可以壓住場子上的任何響聲。
人還沒有到,但喊聲爆發的内力,足以讓這裏的人明白,他是一名爽快的漢子,也是李清最好的朋友。
隻要李清發出去的消息,他都會到,而且還會帶來自己最大的祝福,最好的禮物。
“蕭大俠總是這麽客氣,李清在這裏相候了,”李清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每個字都吐露的很清晰。
“想不到李少主。有這麽深的内力,能做到逐字吐句,蘇不二現在又是小瞧了你,”站在爐子旁的蘇不二看着李清。
“前輩安排的事,李清已經做了,”李清對着蘇不二道。
“你就是喜歡‘剝皮抽骨’的蘇不二?”兩個怪老頭子,同時叫了起來,他們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奇怪的人。
眼珠子差點從沒有肉的臉上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