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女人最喜歡幹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事情。
銀蠍子是個女人,她的想法男人肯定想不到,也猜不透,這樣的人說出的話讓一個男人更是不可思議。
“似乎我也不喜歡說笑話,既然爽快,我倒想看看你選的地方,”銀蠍子道。
“你不在乎?”蘇不二直了直腰。
駝子的腰再怎麽直,它也隻能是個彎的,人的頭卻可以擡起來,沙啞的聲音李清感到極其不舒服。
“就是在床上又能怎麽樣?我也敢去,”銀蠍子帶着妩媚的笑言道。
蘇不二的臉抽搐了一下,這個女人能說出的這樣話,肯定觸動了他的某根神經。
人還沒有動,一句冰冷的話飄了出來,“這個地方就是棺材中,這個地方你也喜歡去?”
“若是駝子去,我去又有何妨?”銀蠍子道。
女人的妩媚就是一種挑逗,是個男人都會犯個大錯誤。
可蘇不二似乎太老了,他的表情就像嘴裏吃進了一顆酸杏子,已經酸倒了老牙,臉色十分難看。
沒有挑逗,就沒有沖動。
沖動是魔鬼,可沖動的人都會忘記這個道理。
金蠍子聽到這樣的話,這個人的臉沒有露出任何的反應,他似乎就是再看一對老情人在約會。
當然這對老情人約會的地點與時間選的不是太好。
金蠍子的眼睛瞟着蘇不二,緩緩道:“都說母蠍子很歹毒,這個你也喜歡?”
“再毒的蠍子,隻是一個尾巴,我隻要剁了她的尾巴,她就是隻乖蠍子,”蘇不二道。
“就憑你的武功?好像還不夠資格,”銀蠍子道。
蘇不二的頭晃了晃,道:“你應該來試一試。”
“你這個駝子好不幽默,我還是喜歡我的公蠍子,”銀蠍子撇了撇嘴道。
夜色中沒有并聽到鑼的聲音,卻可以看到,這個人再次飛了出去,這個人若是沒有駝背,飛行的姿勢一定很優美。
現實卻恰恰相反,他飛起的身姿一點都不好看,就像一隻吃飽肚子的大蚊子。
但是他的速度很快,眨眼的時間再次來到兩隻蠍子的面前,手中的鑼平推着掃過。
蠍子是兩隻,這兩個人左右一閃,他們的手中舞出了一道光,這是蠍子的尾巴。
蠍子的尾巴是它們最後的反擊,隻要擊中,肯定會落個傷殘,空氣中傳來了蘇不二的冷笑聲。
這聲沙啞的冷笑聲,讓鬼聽到,鬼都會顫抖。
何況是兩個大活人,蠍子的尾巴是兩條,蘇不二的身影到的一刻,這兩個人一定看的很清楚。
兩條蠍尾破空而出,劃起來尖銳的風聲。
尾巴再次擊中了駝背,依然是一聲悶響,這個人的駝背上扣着幾個鑼,現在誰也說不清楚。
倒是衣衫瞬間撕裂的聲音,在夜色中很清晰,衣衫已經破了,鑼也飛了出去。
蘇不二的身子現在不是個肉疙瘩,他飛起的一刻,雙手中的鑼已經展開,平推中看到眼前的人集中在了他的駝背上。
他的腰扭動的比女人的水腰還快,竟然從兩個人的中間穿了過去。
身影一閃,他站在了銀蠍子的背後,鑼合起來的時刻,銀蠍子的腦袋已經開始變形,此刻變成了真正的蠍子頭。
金蠍子聽到了銀蠍子的叫聲,他是蠍子,蠍子跑起來的速度是最快的,他本不該飛起來,可這隻蠍子飛了起來。
他手中的武器擊中的是背上的鑼,他是一隻老蠍子,聰明的金蠍子見到一招失敗。
他的雙手開始變化,左手居然多出了一個鉗子般的東西。
可惜他今天的命運實在是不好,他遇到了一個會抽骨頭的人,身子還沒有到蘇不二的面前。
人重重從空中摔了下來,落下來的人現在脖子上插着一隻鑼。
一切在片刻間再次結束。
一個人若是想成爲天下最高的高手,交手的瞬間不能總惦記着别人的缺陷,這是一個不好的習慣。
衣衫撕裂的時候,李清看到這個人的駝背上依然背着一個鑼,這隻鑼剛好扣住了他托起的背。
這是一個狡猾的人,他的缺陷總能引起别人的注意,這是他防人最好的武器。
兩隻蠍子再也沒有起來,李清感到有點惋惜。
這個兩個人一定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可惜在這一刻便煙消雲散,‘江湖的故事總是漂浮的煙雲,’李清發覺這句話真的很有道理。
人使勁咳嗽了一身聲,慢慢轉過了身子。
“你是血衣門的李清?”蘇不二道。
隻要是個男人,就應該膽子大一些,也必須學會擔當一切。
男人若是說累,這肯定是心累,男人的心一般都很堅強,再累的心,總是能帶出一副笑臉,這是一個男人。
男人必須學會面對生活。
李清是個男人,他現在知道一個男人該做什麽。
小蝶的小手更加冰冷,這個膽子的姑娘現在的心态就是兩個字,害怕。她的一雙小腳釘在了地上,李清可以感到她的雙腿在發抖。
人也在顫抖,遇到這樣的怪物,是個姑娘都會發抖。
蘇不二的人慢慢在走近,他的腳步不快也不慢,他拍了拍自己的雙手,,手在自己的衣衫上蹭了蹭。
駝背依然在後背上,此刻多了一隻鑼,後背的衣布支離破碎。
李清沒有見過狼,他感覺此刻這個人的眼睛,很像一隻夜晚遊蕩動物的眼睛,他現在想起了自己見過的貓頭鷹。
這也是一隻鳥,而且是一隻喜歡捉老鼠的大鳥。
貓頭鷹的眼睛在夜色中隻能用銳利來形容,這個人的眼珠子不但銳利,現在還擠滿了陰毒。
“我是李清,”李清慢悠悠道。
“聽說你的劍不錯,” 蘇不二看了一樣李清手中的劍。
“似乎還可以,” 李清道。
“哦!” 蘇不二應了一個字。
“前輩也對劍感興趣?” 李清現在不想給自己惹來麻煩,客氣的言道。
“我是個打更的,我隻喜歡鑼,不稀罕你的劍,”蘇不二道。
這個人倒是奇怪,居然對自己的劍不感興趣,這是李清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這句話居然從一個駝背的人嘴裏說出來。
但這個打鑼的棒子有點特殊,這樣的人誰都不喜歡,人現在隻是瞟了李清一眼,來到了蘇琴的身邊。
這個女人一定是昏暈了過去,現在沒有一點的反應。
蘇不二的手伸向蘇琴的一刻,李清言道:“等一等。”
“你想做什麽?” 蘇不二的手停在空中。
“前輩是否給個面子?”李清想起了這個人的名号,實在有點可怕,這個女人雖然有點壞。
可李清還是不願意讓她變成一根打鑼的骨棒子。
“你還會惜香憐玉?”蘇不二轉過了腦袋。
“這個,前輩取笑了。。” 李清道。
“這個是隻騷狐狸,你也喜歡?”蘇不二道。
“怎麽說她也算是個人,前輩若是。。。” 李清實在不願說出這個打更的骨棒子 。
“我是個瘋子還是白癡?”蘇不二忽然道。
“前輩看起來既不像瘋子,也不像個白癡,”李清順着話語道。
這個人的脾氣就是有點怪,李清還不想給自己找上這個麻煩。
“既然我不是瘋子,也不是白癡,我爲何會有你的想法?”蘇不二道。
這個人的眼睛現在已經沒有了兇氣,他居然猜出了李清的想法。
“可前輩的名号。。。”李清道。
“我的名号很特别,‘剝皮抽骨,魂斷三更,’是嗎?”蘇不二打斷了李清的話。
李清歎了歎氣,道:“前輩的名号實在特别,李清隻是不想這麽殘忍。”
“你不喜歡我的名字?”蘇不二道。
李清無語,這個名字誰聽到都不會喜歡。
“名在隻是一個代号,何必一定要在乎這個名字,”蘇不二道。
李清沉默了許久,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的朋友現在是很多,他的朋友現在都有一個名号。
這些人都在乎自己的名号,這是江湖,沒有名号的江湖人或許隻是一個小混混。
可不一樣的人現在就存在,這個人既然不喜歡自己手隻的劍,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号,他的選擇會是什麽?
“前輩的意思。。”李清問道。
“我隻在乎我的人,人在了什麽都有,人不在了什麽都沒有,”蘇不二道。
李清無法評價這句話,他不知是應該贊歎一聲,還是應該感到可悲。
擁有隻是一個瞬間。
現在蘇不二活着,他還有資格說出這句話,一對蠍子已經死了,他們變成了一個過去,他們的傳說現在畫上了一個句号。
眼前的‘千面妖狐’隻是一個女人,她的故事隻有田老怪知道,若是離開的今夜,誰還會知道?也許隻有荒郊野外的鬼。
“我今天好像必須給你一個面子,”蘇不二的頭擡的不是很高。
李清點了點頭。
“你的面子很大?”蘇不二道。
“這個。。還的看看前輩的意思,”李清道。
“你也想試試我手中的鑼?”蘇不二道。
“不想,”李清慢慢言道。
這個人手中的鑼,自己并沒有多少勝算,李清不想冒這個危險。
“這倒是句大實話,我喜歡說實話的人,”蘇不二道。
“難道,前輩會給我這個面子?”李清詫異道。
“說實話的人,大家都很喜歡,我憑什麽不喜歡?”蘇不二道。
蘇不二沒有等到李清回答,又道:“現在你要替我做一件事情。”
“什麽事?”李清道。
“替我埋了他們,”蘇不二的人慢慢開始離開街道。
人已經走了,街道中隻剩下了兩個活着的人。
地上的人,李清不知是死還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