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遷是個管家,他會打算盤,現在他的算盤打得‘啪啪’直響。
算盤的響聲沒有壓過賭徒的叫聲,隻要是個賭徒都喜歡亂叫,特别是在輸紅眼的時候,賭徒的叫聲最大。
高遷的眼睛沒有離開自己的賬本,他的手指也沒有離開算盤,他是賭坊的大管家,他已經習慣了賭坊整日的吵鬧聲音。
此刻他的手停在了算盤上,他的手指沒有動,他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人,這個漢子的身材很魁梧。
這個漢子高遷知道他是誰,這個人的名氣很大,他是‘太湖幫’的幫主東方笑,他走路的腳步很重。
有名氣的人都喜歡這樣走路,這樣可以顯得他很有名氣,也顯示他的地位很貴重。
東方笑的臉很長,他長着一張馬臉,但是沒有馬的臉長。
今天若是找來一匹馬與他的臉比較,這匹馬一定會崩潰,現在東方笑的臉色非常的難看,吊的比馬的臉還要長。
高遷看着東方笑的馬臉,心裏極不自然,高遷感覺遇到這樣的人,自己的一天,心情都會變的不好。
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肯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這樣的人現在就在眼前,就在百勝賭坊的櫃台前。
現在吊着臉的東方笑來到了百勝賭坊中,他看着高遷,他用最簡單的話問道:“你們的少主放跑了花和尚?”
“不知道!”高遷道。這個人居然很關心花和尚?可惜高遷不關心花和尚。
“但是花和尚就是溜走了,”東方笑道。
“花和尚又跑了?”高遷裝出了很吃驚的樣子,這是大清早的一個悲劇,這個花和尚難道天生就喜歡偷偷的溜?
“他應該死在你們少主的劍下,”東方笑哭喪着長臉道。
“我們爲什麽要殺他,殺他的人應該是蕭大俠,”高遷道。
“但是最後見到他的人是你們的少主,”東方笑道,他不相信高遷的話。
“不知道!”高遷回答的很幹脆,他不喜歡這樣的問話。
“現在你們的少主在哪?”東方笑問道。
“不知道!”高遷的回答隻有三個字。
“你現在知道什麽?”東方笑的馬臉露出了怒色。
“我知道現在我應該打我的算盤,” 高遷道。
“你的算盤?”東方笑看到了櫃台上的算盤。
“我是管家,我隻會算賬,” 高遷道,高遷低下了自己的頭。
“你的算盤算的很精?”東方笑道。
“可以算清楚每一筆賬,”高遷道。
“真的能算清沒一筆帳?”東方笑吊着馬臉道。
“可以!”高遷沒有猶豫。
“不知是否可以算清楚一個人的舊賬?”東方笑道。
高遷瞟了一眼東方笑沒有回答,這種舊帳他的算盤沒有算過,但他的手算過,高遷的手算過自己的每一筆舊賬。
“若是我的算盤就不一樣?”東方笑又道。
“算盤隻能算賬,還能算出什麽?”高遷的手指停動瞬間,再次發出了‘啪啪’的聲音。
“我的算盤至少可以算出一個人的生死,”東方笑言道。
“哦!”高遷道,他沒有擡頭。
“你現在想不想算一算?我算的很靈光,”東方笑道。
“不想!” 高遷用最快的速度回答了兩個字,這兩個字很幹脆利落,這是他的拒絕。
高遷認爲這個人應該到寺廟中當一個主持,或者拿着一個半仙的招牌四處蔔卦,而不是來到賭坊中打算盤。
“飛貓高遷,真是一個會精打細算的好管家,”東方笑道。
“不敢!不敢,我隻是一個會管家的管家,”高遷慢悠悠道。
東方笑停頓了好久,他沒有聽到高遷再次說話,他手中的賬本已經合上,他應該算完了自己的帳。
“哎!都說飛貓不簡單,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馬臉的東方笑再次開口,他盯着高遷的一舉一動。
這個人的故事太多,他雖然比不上風流潇灑的楚留香,但這個人也有一段不平凡的傳奇,這是不公開的故事。
隻要身在江湖,江湖中就有這個人的故事,不同的區别隻是在于,故事的長短,有的人隻是一個微型的故事。
“你現在可以用我的算盤,去算算你心中的那個人,”高遷的手推過來了櫃台上的算盤。
“你不關心這個人是誰?”東方笑道,他看着這把烏黑的算盤,上面的每個珠子已經打磨的特别光亮。
“不關心!”高遷道。
“你難道現在什麽都不會在乎?”東方笑忍不住這樣問了一句。
“在乎!我隻在乎一件事情,” 高遷停止了手的一刻,他擡起頭看着東方笑,很有耐心地笑了笑。
“你在乎什麽?” 東方笑問道。
“我在乎我的帳是否算的很對!”高遷道。此刻他看到門口出現了一個人,他眯了眯自己的眼睛,笑容堆在了臉上。
“飛貓高遷,果然是隻老狐狸,”東方笑道。他知道狐狸都很狡猾,貓兒都很靈明。
一個人若是比狐狸還狡猾,比貓還靈明,這個人一定是個人精,而且是人精中的人精。
東方笑用贊歎的目光看了一眼高遷,他的馬臉再次恢複了原來的模樣,這張臉高遷一點都不喜歡。
不喜歡的人總有問不完的話題,高遷看着他身後,他的身後現在站着李清,李清走進了百勝賭坊,他的眼色很渾濁。
“我現在很想知道花和尚的下落,”東方笑言道。
李清想起了暈倒在萬花樓中的花和尚,這個人已經中了烏鴉的迷藥,一個昏睡的人居然已經溜走?
此刻李清有點疑惑,見到花和尚的人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是孤獨,難道孤獨沒有留下,他在自己離開的時候已經離開?
“孤獨告訴我,是你放走了花和尚,”東方笑道。
他沒有回身,但他從高遷的眼神中已經看出,他的身後有一個人,這個必定是百勝賭坊的少主李清
“孤獨?”李清不相信孤獨會說這樣的話,孤獨的話語非常少。
吃驚的李清看着東方笑的背影,這個人現在找到了這裏,他的消息不是一個好消息。
“他還告訴我,你殺了我的人,”東方笑一本正經的言道。
“老六與小賭棍?他們死了?”李清問道。李清知道他們已經離開镖局的後院,但沒有想到會有這個結果。
“你好像總喜歡與我作對?”東方笑道。
這個人是來找茬,他的每一句話中都帶着一根刺,這根刺都要插進李清的要害部位。
“我沒有殺他們,他們應該在萬花樓中,” 李清知道這兩個人已經離開,但自己實在不知道他們在哪?
夢蝶逃走的地方隻有一個,就是萬花樓,她隻能去找烏鴉,烏鴉的手中有迷香的解藥。
“可是現在他們已經死了,而且死的非常難看,”東方笑帶着哭聲道,這是自己的門下,隻能自己傷心。
發愣的李清但願這個消息不是真的,自己麻煩已經很多,現在若是再次與東方笑去糾纏,自己怎麽也說不清楚。
可怕的事情總喜歡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自己現在一定找不到一個可以來證明自己沒有殺人的人。
李清現在不敢提起甯兒,這是東方笑本來就要尋找的人,若是讓這個甯兒來當自己的證人,李清知道後果自己肯定不能左右。
李清無奈幹笑了一聲,道:“東方幫主現在認定是我殺了他們?”
“他們死在劍下,能殺他們的人隻有兩個人,” 東方笑此刻給出了兩個人選,李清松了一口氣。
若是還有一個人能殺了他們,自己就有辯解的機會,可東方笑口中的另外一個人,李清甯願自己沒有聽到。
“除了李少主,還有一個人就是孤獨,”東方笑口中的另外一個人是孤獨,這個人的劍也很快。
這個答案跟沒有說一樣,李清搖了搖自己的頭,如果是孤獨告訴東方笑這個消息,自己肯定無法辯解。
“現在我們已經無法做朋友,”東方笑道。
“東方幫主的意思,我們隻能是敵人,” 李清現在明白,朋友這兩個字真的很難得。
或許隻是一夜晚,或者一個時辰,一個眨眼的功夫,朋友就會變成對立的敵人,失去一個朋友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太快。
“我現在可以用飛貓的算盤,來仔細算算我們間的舊賬,”東方笑拿起了櫃台上的算盤。
“爲什麽要用算盤來算?”李清不明白,這是‘太湖幫’的幫主,他會有許多的辦法來找自己算清這個帳,但現在他卻選擇了算盤。
“你的女人殺了我的三當家,”李清看到一個珠子推了上來。
這個女人是沖動中的甯兒,李清沒有辦法否認她不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好像已經做錯了什麽?
“你的女人殺了我二當家,”第二個珠子推了上來,這個女人是同一個人,李清隻能自己承擔。
“現在你殺了我的兩個人,”四個珠子已經推上來。
這兩個人李清沒有辦法去解釋,因爲昨晚的确見到了這兩個人,現在能作證的恰好又是東方笑口中的女人。
算盤的珠子再也沒有推上來,李清聽到了東方笑的一聲歎氣,“可惜隻有四個。”這聲歎氣很奇怪。
“現在你可以來殺我,你似乎已經找到了殺我的理由?”李清問道。
“現在我的理由還不夠充分,所以現在我還不能殺你!”東方笑道。
這個人殺人還必須找到充足理由?李清記得死去的喜鵲就是這樣,喜鵲喜歡在心情好的時候去殺人,這是一個殺手的習慣。
殺手的習慣都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