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樣看着我做什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李健卻沒有急着使用,他還需要辨别一下。
雖然現在時間緊張,可是越到緊張的時候,卻越是不能夠放松又或者是随便選,而對于這些符箓的體驗,又有誰能夠有面前的兩隻龜深刻?
李健正是需要通過他們的反應,來簡單辨别一下這些符箓的大緻用處。
隻是當他這麽與胡子他們一說的時候,本來還隻是表情古怪看着他的兩鬼頓時面色和眼神都更爲怪異了,似乎還多了一些惱怒的情緒來。
不過對于這一點李健并沒有後知後覺,而是很快就反應過來,畢竟這是他在想到這個辦法之前,就有所預料地。
頓時在諾言還沒有張口數落自己之前,擡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然後苦笑道:“我之所以會這麽說這麽做,也實在是沒法子的事情。我們現在沒有多少時間去浪費,所以我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内搞定,而又不可能讓我真的把這符箓先拿來試用一下,所以隻要讓你們感受一下。不過你們放心,這個過程很快,我會看準了不會讓你們真的受到什麽傷害的。”
關于這個,他還是真的有些自信的,畢竟魏天師的這些符箓是已經經過了事實證明的厲害,而在于李健現在最想要知道的屬性方面,就比如說當初的那“驅鬼符”,除非到了鬼君竹這個級别,能夠直接無視,否則鬼根本就不能夠靠近;還有剛剛才使用過的隔離符陣,諾言這隻鬼身處其中也沒有事,就是因爲這本身是屬于比較中性而且比較溫和的符箓;而李健現在迫切需要找到的那種符箓,則應該是叫做“陰靈符”,其作用也很簡單,就是創造出某個地方某個時間段内适宜于鬼怪之類英靈生存的環境。
而這,也正是李健想要讓自己手腕上的冥界蟲們先脫離自己手腕生存的先決條件。
他早就先後從李千江和鬼君竹他們那裏得知了這冥界蟲的基本特性,包括生存環境還有其他一些需求,不同于普通的陰陽蟲,這種冥界蟲當然也不是在陰陽邊界中才能夠生存的下去,更不至于一離開就迅速瓦解,相反在地府或者一些陰氣較重的環境中,雖然不能夠維持太長時間的高消耗生存,但如果是以“低耗能”以及短時間爲目标,卻完全可以存在得好好的,而對于李健而言,這點時間和空間也完全足夠了。
如果是李健自己,雖說他有着溝通陰陽的體質,也就等于說不管是在陽間還是在地府,他都可以很好的生存,不會受到影響,而且能夠接觸鬼和其他一些陰性事物,可要他去判斷這本身就偏向于陽性的符箓卻很難,畢竟他本體還是一個陽間普通人,體質上的“缺陷”限制住了他,否則也犯不着找胡子他們幫忙,他自己就可以做到了。
等到聽完了李健的解釋之後,衡量了一下他到底應該是不至于傷害自己的,何況自己也有自信真要是有什麽變故可以在第一時間退出,畢竟論及逃命他從來就會擔心,所以胡子思慮一番之後,還是點頭答應了,而他答應之後諾言怎麽想也就無所謂了,畢竟李健需要的“試驗品”隻要有效并不在乎樣本數量多少。
接着李健也不說二話,就在胡子面前将他剛剛從魏天師褲子裏面掏出來的那些個符箓一一排開、擺好。
雖然他對于符箓一竅不通,但魏天師本來就進行了分類,李健也隻需要簡單的辨别出圖紋的不同然後把不同的疊放到不同的位置就可以了,不過到底是正是反這就看不太出來了。
不過也沒什麽關系,他擺好後便盯着胡子問道:“現在能夠感覺到嗎?”
胡子皺了皺眉,看了很久卻不得其法,最後隻能無奈的歎口氣說道:“看來沒辦法,我得伸出手來感受一下。”
李健知道他這并不是在說廢話,而是提醒自己接下去要注意觀察他,一旦發現不對立刻幫忙撤回符箓去,便默默點了點頭。
這一次倒是出人意料的順利,在經曆了兩三次程度不同的排斥,胡子的臉色眼見着越來越難看之後,輪到第四疊的時候,他的手才一靠近,就不禁輕“咦”了一聲,随即李健便注意到他的眼睛微眯,竟然露出了有些享受的表情來。
李健也不禁有些愣神,随後才反應過來,恐怕這就是自己要找的符箓了。
要說起來,說起制作符箓的速度和效率,魏天師真的是蠻讓人驚歎的,這短短數日各種符箓竟讓他做了個全,還每種都有一小疊粗略看着怎麽也有十張左右的樣子。
這一次他将這“全副身家”都帶上,隻是到現在也才沒用上多少,而現在李健直接将那一疊能夠讓胡子感覺舒服的符箓專門取出來後,猶豫了很久,終歸還是忍住沒有叫胡子接下來将所有的符箓都感受一遍挑出最讓他感覺難受的來,那樣雖說是爲了接下去的行動考慮,可對他也未免太苛責了些。
反正這些符箓先都帶上,到時候需要用的時候再說。
将其他符箓一把塞到了褲袋裏,李健又從手中這疊“陰靈符”中抽取了三張,最後呈一個三角形分别貼在自己身周三個位置之後,才又盯着自己的右手腕。
“怎麽了?”
“這些蟲子沒反應,”李健苦笑道:“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鬧脾氣,還是……”
胡子和諾言互視一眼,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李健細想了想,突然歎了口氣,然後在兩鬼奇怪的眼神中,隻見得他将左手放到了右手腕上,五指張開然後一把攥住右手,手掌完全将手腕上那蟲紋圈和紅線圈都覆蓋住了,然後……竟然開始扭動手腕起來。
“李健……”諾言還沒有什麽感覺,胡子卻是臉色數變,似乎在一瞬之間竟然已經想透了李健的想法,當即出口想要阻止。
李健看也不看他們一眼,依然在用左手扭着右手,嘴裏卻咬着牙倔強道:“你别說了,現在時間緊迫,我也隻有這種笨辦法。既然軟的它們不聽,那就來硬的,否則的話即便哄得是到了下面,萬一關鍵時刻再來這麽一手,誰吃得住?”
“可是你這樣等于是在傷害自己,等一下就算下去了,你也什麽也做不了了。”
“嘿……”李健冷冷一笑,蓦地擡起頭來,表情有些詭異地看着胡子,說道:“與其待在這裏坐以待斃,倒不如先想辦法放手一搏,至于結果,那是搏了以後的事情!”
“撕拉!”
像是有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在這深坑裏響起,讓胡子和諾言聽得心中都是一顫,看着對面那額邊青筋暴露、汗如雨下,卻幾乎一聲不吭的青年。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先是一滴,接着慢慢地,好像是彙成了兩三條線一般,從李健那包住右手腕的左手中,不斷地有血液滴下來,李健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起來,之前那一番折騰有所恢複的血色潮水般退去,臉上的光彩也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慢慢黯淡下來。
李健的眼神讓胡子他們都覺得有些恐怖,他卻隻放開左手,然後微微颔首看着自己的右手腕上,右手腕上其實并沒有什麽傷痕,畢竟如果說他的身體被彼岸花潛移默化改造着,而因爲時間有限其實還隻是簡單的體質增強并沒有更進一步的變化,那麽他的這隻右手、從手臂一直到手腕再到手掌,可以說是彼岸花直接相融的地方,不僅本身已經很難受到傷害,而且抗性、恢複力都很驚人,更不用說手腕位置還有冥界蟲,它們看起來脆弱但想要傷害它們卻也極難,所以實際上剛剛流出來的血,都是他左手掌上的。
此刻他的左手掌如果完全攤開的話,就會發現上面都是斑駁的傷痕、血液更是不斷湧出來,那都是剛才被他驚擾到的冥界蟲“掙紮”時候的抓痕,也隻是因爲他本身是這右手腕的主人,才隻得到這個待遇,否則那左手恐怕就直接消失了。
不過李健雖然心中并無什麽欣喜——這種情況下也很難升起什麽欣喜的情緒來,他隻是靜靜看着這些蟲子,那一圈蟲紋團現在正在慢慢地“脫落”,那些原本像是印在上面的小家夥們,一個個搖頭晃腦地從其中爬出來,然後似乎回頭看了他一眼,倒像是很人性化地不情願地撇了撇頭,然後才慢慢地沿着李健的手掌一直攀爬往下。
李健也将手掌遞到地面上,給它們創造便利交通。
在這三張符紙的範圍内,已經形成了一個短暫的、臨時的極佳環境,所以哪怕離開了李健的右手離開了他的身體、離開了那彼岸花的庇護,這些冥界蟲盡管在第一時間尤其是在将要離開他手掌的時候都表現出了一些畏縮和不适,但還是勉強能夠待得下去的。
然後,都不需要李健再對它們進行吩咐,這些早就明白李健的心思隻是不願意聽從安排的小家夥便已經在地上“工作”起來。
它們的效率很快,隻是幾個眨眼的功夫,一個能夠供一人通過的直通底下的孔洞就出現了,而且這個孔洞基本不會破壞這“屍體地闆”的結構,這也正是李健需要用上它們的地方。
“接下來,我們一起下去!”
李健這時候才擡起頭來,看着胡子和諾言,兩鬼也已經走進了這塊區域,看到他臉色蒼白虛弱的樣子,胡子過來攙住他,好歹讓他不至于顫顫巍巍地維持。
諾言見此也立刻自告奮勇道:“那我先下去!”
李健不置可否,他現在和魏天師之前的狀态有些像,連話都懶得多說,想要盡量多保持一些元氣。
别看平常說話不怎麽費勁兒,但其實對于他現在的狀态來說,就靠着那一口氣吊着,說話就容易分心也容易散氣。
而且他和之前老天師的樣子還是有些區别的,左手雖然有失血的危險,但總體來說還是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内,現在的身體狀态也完全可以在彼岸花的自我運轉下慢慢恢複過來,總之……情況怎麽也沒有胡子說的那麽糟糕就是了。
“等等!”在胡子準備扶着他下去的時候,李健卻突然叫了一聲。
胡子奇怪的看着他,卻聽他說道:“去那邊,把那個陸風痕身上的劍拿過來……”
胡子一臉懵逼地看着他,像是在說“你仿佛在逗我?”
“老哥,那是專門針對鬼的桃木劍,你确定要我去拿?”
李健無奈的搖頭苦笑,自己也是一時頭昏了,遂掙紮着起身想要過去拿。
“行了,怕了你了!”結果還不等他動起來,胡子已經丢下一句,人也很快走到了魏天師和陸風痕身邊。
看了他們倆一眼,歎了口氣,然後快速地提起陸風痕身旁那支軟木劍向着李健這邊就是一甩。
還好李健隻是行動不便但是眼疾手快将這特制的軟木劍一把接到了手中,其實若非是老天師的桃木劍不見了,他更想要用他的,畢竟這玩意兒肯定是越上年歲的一般會越強地,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聊勝于無吧。
“你要這玩意兒做什麽,你又不是道士,還能用得來桃木劍了?”
李健擡頭看了一眼重新走回自己身邊的胡子,笑了笑突然問道:“下面暗不暗?”
胡子認真思慮了一會兒道:“沒什麽燈光,也不知道他們是沒錢安不起還是怎麽回事。對我們來說沒問題,對你應該多少會有些影響的。”
李健擡起左手慢慢地握過那劍身,接着就見到劍身處慢慢地亮起了光,比起之前陸風痕的血激發的微弱赤芒,李健這手上的血流到了這劍身上之後,竟然是亮起了略微有些刺眼的白光,雖然看着也就是普通白熾燈的亮度,卻也很可觀了。
這讓李健險些有種錯覺,并不是劍不夠厲害,而是陸風痕本身太弱了——也可能不是錯覺。
然後他笑着對胡子道:“現在有用處了,既然下面太暗了,那就用這個來照明吧。”
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