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朦胧,深造了一天的囚犯,終于熬到了打道回牢的時辰。
“呼呼……終于熬到這一刻了。”
“可不是呐,但明日還要繼續,如此工作量,便是頭牛也招架不住啊!北水糞坑的糞源源不絕,以我們的進度,看來挑一輩子都挑不完了。”
“今日,我挨了三十八鞭子。”
“我六十八……”
犯人們排着隊形回牢房,各自述說着無奈與悲傷。
李白處在人群中,傾聽着這些聲音,臉色頗爲平靜。他不會同情這些囚犯,因今日之果,乃是當日之因,既然曾經做了錯事,那麽就必須承受後果,沒什麽可同情的。
至于大毛與二毛的偷襲,獄卒與犯人間的恩怨,還有牢房中潛規則……等諸多瑣事,李白也懶得理會,甚至不願花時間去想,畢竟不是一類人,又何必自尋煩惱。如同大象與螞蟻,蟻多咬死象不假,但大象何須知曉螞蟻所想?
便是毀了肖腎客的越獄計劃……李白也沒有半點内疚,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作了孽,連後果都不敢承受,一心隻想着逃避之人,何須爲他内疚?
這一整天,李白想的唯有一件事,就是昨夜所感,在挑糞的同時,他不斷嘗試感應,可惜出了牢房,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再也沒出現過。
“難道,必須身處牢籠,才能感受到嗎?”李白若有所思。
這時候,囚犯們已回到了牢房,獄卒點過人數之後,直接關閉了房門。
李白找了片相對幹淨的地坐下,就閉上了雙目,開始嘗試感應牢房的每個角落。他始終堅信昨夜的感覺沒錯,這地牢中必然有古怪。
很多犯人見他過來,都如同見了瘟疫般紛紛躲開。
這很正常,他到底是新人,又得罪了牢中惡霸,沒人願意跟他親近,都怕殃及池魚。
“哼!得罪了這麽多人,還敢睡覺,不知是無知,還是傻呢?”
“嘿嘿,我還以爲這家夥不會疲憊呢,原來也跟我們一樣啊。在狗爪子面前,幹活那叫一個麻利,可回到房中,還不是死狗一條。”
“鬥氣護體,以爲隻有他想到嗎?”
“今晚有好戲看了……”
幹了一整天的活,大家都很累了,相互交談了幾句,擺出相對舒坦的姿勢,靠着牆壁,很多人都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時間流逝,眨眼就到了深夜。
李白依然在感應牢房的每個角落,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可這時,忽然被誰拍了一下,無奈收回神識,看了過去。
“嗨,你叫李大白是嗎?”說話的是一名骨瘦如柴的犯人,正帶着善意的微笑。
李白輕輕點頭:“不錯,閣下有何貴幹?”
此人聳了聳肩,笑道:“也沒什麽事,就是輾轉難眠,想找個人說說話。對了,你家在何地?家中有些什麽人呀?還有你犯什麽事進來的?刑期多久?”
“你問這些作甚?”
李白微微皺眉。
這家夥,有毛病吧!
大半夜不睡覺,跑來問戶籍,閑着沒事做麽?
居心何在?
李白可不相信,這家夥真是輾轉難眠,挑一整天的糞,就是白銀武者都累成死狗,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時間,又怎麽可能睡不着呢?
當然了,不管此人有何居心,李白也懶得去琢磨,大象何必琢磨螞蟻的心思呢?
“不作甚,就是覺得你今天太帥了,正義感十足有木有?不畏強權,不驕不躁,不卑不亢,氣運逆天,挑糞又厲害……簡直就是我輩楷模,我想和你交個朋友。”李大牛一臉激動,主動伸出了手。
李白遲疑了一下,笑道:“交朋友嗎?好啊!我也很喜歡交朋友,不過握手什麽的,還是免了吧!這一天下來,我這手上可是沾了不少糞便呢。”
“哈哈!兄弟說的是……”
李大牛抓了抓頭皮,憨笑道:“看我這腦筋,把這事給忘了,整半天還未給兄弟詳細介紹呢,我叫李大牛,來自李家村,光棍一個,家中也就我一人,犯了入室搶劫罪被抓進來,刑期……無期徒刑。”
“入室搶劫?這罪有這麽嚴重嗎?”李白詫異。
李大牛輕歎道:“哎……往事不堪回首,當年入室搶劫,手持西瓜刀,一時沒忍住,把人一家子都給捅死了。”
“呃……原來如此。”
李白恍然大悟,随後認真道:“實不相瞞,我也是……由于從小家裏窮,沒書念,沒飯吃,沒衣穿,隻能去槍,也是一不留神,就捅死了幾個人。”
“噢?這麽說來,你我有緣啊!”
“可不是嘛!”
犯同樣的罪被抓進來,這種概率還真不高,于是兩人仿佛瞬間拉近了距離。
李二牛感歎道:“同是天涯淪落人,你我相逢甚晚呐,話說兄弟,你家真的很窮嗎?”
李白點頭道:“當然,我家中茅屋時常漏水,牲口都是放養,餓得皮包骨,慘不忍睹,若不是這般,我也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唰唰唰……”
就在這時,六七個犯人猛然爬起。
“原來是窮逼,沒什麽背景,兄弟們,搞他!”
一名兇神惡煞的犯人走了過來,冷笑道:“我當是某位大家族的公子,來我三十八号體驗生活來着,感情我錯了,這家夥也就是個愣頭青。來來來,兄弟們,今兒個咱們就教教他,作爲一個新人該懂的規矩。”
“嘿嘿,這家夥還真以爲,大牛哥要跟他交朋友呢?”
“我就說嘛,今日之事,純屬是意外,是劉家兄弟運氣背,你們還不信。”
“好了,别**,怎麽處置這小白臉,老大,你說句話,兄弟們照辦。”
其他人皆是不懷好意,既然打探出李白的底細,他們也将毫無顧慮了。
“大牛兄弟,你……這是何意?不是要與我交朋友嗎?”李白像是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李大牛,仿佛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而這一刻,李大牛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憨厚的笑容,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猙獰:“交你媽啊!想成爲我的朋友,憑你也配?你是不是覺得,在你們村,你是個人物了?哈哈哈,想太多了,來到我們的地盤,你一個屁都不是。”
“老大,老規矩嗎?”
說到這,李大牛扭頭看向了那兇神惡煞的犯人。
很明顯,這些人以此人爲首,李白一眼就看出了此人的境界。
白銀武者。
在這三十八号房中,共有三名白銀武者,除了去禁閉室的劉老大,還有另一面牆角不動聲色的刀疤男,就剩眼前之人了。
“老規矩吧!我先來。”
兇神惡煞的犯人冷冽目光掃過了李白的俊臉,随後看向李白的腎部,當即舔了舔嘴巴,獰笑道:“小白臉,記得老子的名字,老子叫李勇,放心吧!老子會好好疼你的,一開始可能會有點痛,不過慢慢的就不是很痛了。”
“你……你要作甚?”李白一臉好奇的問道。
“作甚?嘎嘎嘎…..你一會兒就知道了,兄弟們,今兒個咱們換種玩法,老是讓你們幫忙按手按腳的,一點新意都沒有,所以一會不要你們幫忙,老子就想看他掙紮,就想聽他求饒!”李勇搓着雙手,就向李白撲了過去。
“等一下!”
李白猛然站起,憤然道:“閣下,你我無冤無仇,何必如此針對于我?同爲階下囚,難道不應該團結嗎?”
“什麽?哈哈哈……團結?團你媽個頭。”
李勇仿佛聽到了個笑話。
李白眉頭緊皺,勸解道:“閣下,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你若動了我,我必還予你,冤冤相報何時了,還請三思啊!再說了,人人都是媽生的,有血有肉,你們要換位思考啊。”
李勇狂笑不止:“換位思考?你在搞笑嗎?就你這窮逼,連背景都沒有的渣渣,也配讓老子換位思考?老子本來想待你溫柔點,但現在,老子改變主意了,定讓你知道什麽叫殘忍,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趕緊給老子趴下……”
“嘎嘎嘎,既然老大改變主意,那我們也需要商量一下對策了。”
“不錯,老大想殘忍,我們就殘忍,殘忍到這小子懷疑人生。”
“我準備捅爛他那裏……”
“我要踩碎他的蛋!”
“斷他四肢!”
聽了這些話,李白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些畫面,頓時打了個冷顫,再次嘗試勸說:“諸位兄弟,這地牢堪比狗窩,難道你們不想出去嗎?若是把我搞死搞殘,可是會加刑的。難道你們還想重蹈覆轍?”
“你大爺的,屁話這麽多幹嘛?”
“還加刑……老子已經無期了,就算有人追究下來,也不勞你費心,老子一人承擔。”
“趴下,讓你趴下,不會聽話嗎?”
“是要我們動手啊!”
一群小弟顯然已經不耐煩了。
“去你媽的,老子讓你趴下。”
李勇也是動怒了,直接一拳朝着李白的門面砸來。
白銀武者的一拳,何等淩厲,若是被砸到,一般人的臉必然會變形,不過卻被李白一把抓住,輕歎道:“罷了罷了,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啊!我本想勸你們回頭,可惜你們的固執,你們骨子的犯罪基因,已然根深蒂固,無藥可救了,既如此……那就……”
他猛然吸了口氣,大吼道:“救命啊!殺人啦!”
“咚咚咚咚~!”
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由遠而近,不過刹那,徐獄使帶着一對人,打開了牢房,立刻沖了進來。
“怎麽了?是誰在叫救命?”徐獄使沉着臉問道。
“獄使大人,是我……”
李白一臉委屈道:“方才……方才他們欲對我圖謀不軌,七八個人圍着我,還讓我趴下。我不趴下,他們就要打我,說要捅爛我那裏,踩碎我的蛋,斷我四肢。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我來坐牢,是爲了悔過,可不是爲了受人欺負啊!”
“什麽?翻天了不成?在我管轄的範圍,既然敢做這等事?李大白,你一一将他們指出來,本官爲你做主,定給這些藐視王法之人血一樣的教訓。”徐獄使一臉正氣道。
李白一指李大牛,道:“此人揚言要踢碎我的蛋。”
徐獄使冷哼了一聲:“阿恭,上。”
“咻!”
一陣風起,一道影子掠出,瞬間出現在了李大牛身前,一腳踢出,衆人仿若聽到蛋碎的聲音,随之李大牛砸倒在地,抱着某個部位慘叫連連。
“還有誰?”徐獄使問。
李白二指李二牛:“此人說是要捅爛我那裏。”
徐獄使又哼了一聲:“阿喜!”
“咻……”
又一陣風起,一個身影竄出。
“啊啊啊~!”
還未看清他動作,就瞧見了李二牛轟然倒地,發出了殺豬般慘叫,在他某個部位,已捅進了一根鐵管。
“還有誰?”
李白三指李勇:“此人要斷我四肢。”
“咻咻咻!”
三四個獄卒魚貫而出,直接将那李勇給按倒,頃刻間就跺斷了李勇的四肢。
“嘶~!”
犯人們忍不住吸了口涼氣,都被這雷霆殘忍的一幕給震到了。
“給還有?”徐獄使又問。
之後李白一一指出了五個人,歎道:“這五人也吓到我了,據說其中有無期徒刑的,還說……弄死弄殘我之後,就由他頂缸。”
“上!”
徐獄使一聲令下,又竄出了七八個手下。
“噼裏啪啦!”
場面非常血腥,十分之一炷香後,五名犯人已是奄奄一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