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将軍府。
十畝後花園,大理石桌上,李元芳盤腿而坐,正絕望的望着一棵百年雪松轟然倒地。
李白不過青銅,這樣的雪松,照樣能一劍斬倒,提着長劍,一通揮舞,斬出了雪松樹的根,又一通亂刨,掘地三尺,終于刨出了第十八瓶女兒紅。
“土匪,你的英雄氣概在哪裏?”
李元芳雙目通紅,咬牙道:“十八瓶了,該死的,你砍了十八顆稀奇古樹,刨了十八個狼藉大坑,你還要怎樣?你究竟要我怎樣?要怎樣?你以爲誰都跟你這酒鬼一樣,我日理萬機,哪有時間飲酒,我根本不好這口,所以真沒了,沒了!”
他曾多次造訪太白牧場,多次見識了超然的青蓮居士,一直以爲居士乃是高人,不料卻是如眼前這般的‘土匪’。
不過是被人擋個道,至于嗎?
至于将氣撒在将軍府的後花園嗎?
李元芳好生後悔,大有一種引狼入室之感。
貴爲大唐改版後的骁勇大将軍,爲了大唐的發展,李元芳多次拜訪李白,想讓李白入駐大唐,可這家夥就像一塊頑石,水火不侵,冥頑不化,搞得李元芳都沒報幻想了。
可今日,這家夥竟然出現在朱雀門前,雖然不知來意,但爲了江山社稷作想,李元芳根本不敢怠慢,将其帶回府上,便有了如此一出。
解封女兒紅,将其倒入黃皮葫蘆,李白四處看了看,鼻子微微一皺,笑道:“好你個李元芳,藏酒有一套,連這裏都能藏。”
“咻!”
一道劍光飄過,一座茅屋轟然倒塌,大糞漫天飛舞,在劍氣指引之下,盡數流進了一個深坑。又是幾道劍氣呼嘯,深坑被刨下三尺,又一瓶女兒紅出土。
李元芳驚呆了,這個地方,連他都忘記有酒了,不料李白鼻子如此靈敏,相隔滔天糞意,都能聞到酒味。就這一手,足以震撼世人,酒仙絕非浪得虛名。
“我的天……服了,你前日在滄州,按理說要明日才到,陛下已同意親自相迎,誰知道你今天就到,還碰到了李元霸這二愣子,我能有什麽辦法?”
李元芳雖然心疼死了,但腦子還是清醒的,故作無奈道:“我也很絕望啊!不過有時我真是搞不懂你,你若加盟我朝,什麽極品佳釀沒有?非要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養老,瞧瞧……身體都生鏽了,符文歸零,境界掉到青銅,難道這才是修身養性的終極奧義?”
“再怎麽說,你也是昔日的王者,應該知道,這不是昔日的世界了,歸隐山林什麽的,已經不再流行。多少隐世之輩都出世了,如扁鵲、鬼谷子、明世隐……他們都按捺不住寂寞,你又何必堅持呢?”
“話說回來,你今日來長安,是不是準備加盟,如果是的話,我這就上報陛下。”
這些說詞,李白都聽膩了,根本不爲所動,深邃的目光看向了一處水塘。
李元芳頓時臉色大變,大叫道:“該死的,使不得,我承認這有酒,但這瓶酒你碰不得,它是貴妃當年賜給我的。你若敢動,我……我就跟你拼了。”
得楊貴妃賜酒,饒是骁勇大将軍也是受寵若驚,視爲珍寶收藏。
昔日的大唐,釀酒術乃世界之最,尤其唐玄宗執政期間,極樂宴上無一不是佳釀。作爲那時最閃亮的明星,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楊玉環,在飲酒與釀酒之上,便有着極高的造詣,出自于她手中的美酒,豈有不惜之理?
不過李白卻是輕歎道:“罷了,此酒你好好收藏吧。”
取了二十多瓶美酒,他已經對此地失去了興趣。
瞧見李白不再折騰,李元芳心中大定,道:“走吧,有酒豈能無肉?我已命手下準備好了烤肉,烤肉師傅來自浩瀚大草原,味道絕對一流,今夜就用烤肉爲你接風洗塵。”
李白笑道:“可今夜我沒胃口啊!”
李元芳一翻白眼:“愛吃不吃。”
美酒杯刨出這麽多,後花園一片狼藉,李元芳怎能不氣?當即一揮小袖,就要離去。
“等等,元芳,其實我此次來長安,是爲了見一個人,你得幫我。”見李元芳要走,李白終于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李元芳腳步微頓:“找誰?”
“明世隐!”
“明世隐?”
李元芳轉過身來,皺眉問道:“你找明世隐作甚?”
“問些事情。”李白如實道。
“隻爲問些事?”
李元芳死死的盯着李白,良久後,才道:“這事我做不了主,你知道的,明世隐出山,英雄榜留名,召喚師峽谷的格局就發生了天大的變化,神之手操控的戰場,不再是五五之數,從而也影響了咱們的世界。”
“想見明世隐的人實在太多了,在他還沒加盟我大唐之前,姜子牙、嬴政、項羽、曹操……等諸多霸主,皆有求賢若渴之心,就是今日的楚國使者蓋聶,估計也是爲他而來。”
“所以,這事需陛下同意……”
“這麽麻煩麽?”李白微微皺眉。
明世隐橫空出世,的确如李元芳所言,堪稱影響整個世界也不爲過,因爲神之手超控的召喚師峽谷,本是一場五V五的遊戲,但有了明世隐之後,很多情況下二V五都可能。
神谕所述,明世隐乃當世王者第一輔助,臨卦無憂、師卦飛翼、泰卦長生……哪一個不是輔助神技?
進可攻退可守,因緣線下橫着走。
既曾死而複生,亦将生而覆滅……
如此神技,哪國不動心?
除此之外,明世隐還是王者大陸第一占蔔師。
未蔔先知、占蔔兇吉,縱觀天象,無所不能。
如此人物,到哪都是座上賓,就算隐世大唐,女帝都以禮待之。
别說此時李白不過青銅,便是巅峰時期的王者,想見明世隐也不會容易。
好在李白有所準備,深吸一口氣,歎道:“罷了,你上報陛下,就說我李白要見明世隐。了卻一些舊事,舊事一了,要麽除名英雄榜,要麽入駐大唐,如何選擇,由她決定。”
“什麽?”
李元芳聞言大喜,稍楞片刻,立馬點頭:“好!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禀報陛下。”
他說着,就匆匆忙忙的走了,隻丢下了一句話。
“白兄,若想吃肉,去篝火晚會,要想休息,直走客房天字一号。”
李元芳實在太激動了,他能混到今日的地位,平日可沒少揣測帝王心,自從知道太白牧場有位英雄,他就起了拉人入夥之心,一次次千裏探望,以李白相知、相熟,直至成爲英雄,都不知道逝去了多少歲月。
爲了此事,李元芳可謂挖空心思、絞盡腦汁、跑斷小短腿,耽誤了多少青春……可時至今日,終于有了答複。
他豈能不激動?
李元芳走後,李白來到了天字一号房。
不愧天字一号之稱,這房間的奢華程度,實爲罕見,琉璃瓦,水晶燈,金玉地闆,暖玉大圓床,就連窗戶,都是上品檀木。
除去女帝的上陽宮,除去狄仁傑的通天府,除去程咬金的華爾街,除去李元霸的四方閣……将軍府算是長安奢華之地了,将軍府的天子一号客房,所處五樓,能俯視半個長安,李白推開窗戶,便瞧見了盛世之都的繁華夜景。
“呵呵,茅屋住習慣了,來這高端的地方,還真有點不習慣……”
李白不禁感歎,随後小飲一口酒,繼續欣賞着長安的夜景。
“咚咚咚!”
有這樣的聲音傳來,李白側目一看,就看了遠處一道身影,踏着密密麻麻的房屋,朝此地急速趕來。
來人手持雙錘,氣焰滔天,他一腳蹬下,瓦片碎裂無數,一腳邁出,身影掠出百米。
“李元霸?”
李白微微皺眉,再無心思觀賞夜景,直接閉上了窗戶,躺在了溫玉大圓床上。
“轟!”
一聲悶響,檀木窗戶瞬間粉碎。
李元霸破窗而入,看向李白,抱拳喝道:“早就聽聞先生的大名,今夜特來拜訪,但求一戰,望先生成全。”
“你……”
李白已料到李元霸之來意,心中實在沒啥底氣,但作爲英雄,誰不是身經百戰?深知輸人不輸陣的道理,當即目光一凝,淡然道:“你……還是走吧,待到有一天,你能成爲英雄,我便成全你。”
“先生認爲我沒資格?”李元霸皺眉問道。
李白點頭:“不錯,不成英雄,不知英雄的恐怖,我若現在與你一戰,實爲以大欺小,定遭天下人嘲笑。況且若是打傷了你,甚至打死你,我又如何面對女帝?”
李元霸若有所思,放下錘子,抓了抓腦門,恍然道:“原來如此,不過先生不必擔憂打死我,陛下知我德行,深明大義,不會追究的。所以懇請先生放下顔面與我一戰。”
李白無語了,區區青銅,他如何能應戰?怕是還未戰,人家吼一聲,就能教做人了,這二愣子一介武夫,雖說腦子裏想的全是打打殺殺,但也不好忽悠啊。
既然如此,李白隻得尋他發,當即冷哼了一聲,目空一切,傲然開口:“李元霸是吧?你要戰……那便等我十年八年後,重返巅峰後再戰。”
感受到李白散發開來的強者之姿,李元霸渾身血脈都膨脹了,但聽到要十年八年後才戰,他不由一陣肉疼,咬牙問道:“先生,你......這是何意?”
若不是陛下鳳儀天下,意識能覆蓋全城,若不是狄仁傑、李元芳等人一再勸告,一介武夫李元霸根本不會這般客氣的求戰,直來直去的一錘招呼過去,才是李元霸約戰的正确方式。
看到李元霸咬牙切齒的模樣,李白坐實吓了一大跳,但還是面不改色的感歎道:“罷了罷了,以你的層次,定然不會知曉這些道理,那便由我提前爲你普及一番吧!……世人皆知,王者乃是武之極限,卻不知在王者之後還有路,而爲了走這條路,我已在三年前自廢修爲,融掉了所有符文,現在的真實境界,如你所見,正是青銅。”
“啊……”
李元霸瞳孔放大,一臉的不可思議:“先生,你說的是……重修?這……這不是傳說嗎?傳說武之極限的大能,爲了更進一步,便回選擇輪回,每輪回一次,武力精進一分,九轉輪回,才是真正的極限。”
“不錯!孺子可教也。”李白一臉的欣慰。
“元霸受教了,十年八年後,再來求戰。”
最終,李元霸告辭離去。
忽悠走了二愣子,李白長長舒了口氣,可就在這時,破空聲響起,一道劍氣呼嘯而來,仿若能斬盡萬物。
隐約可見,那劍氣中正有一人破空而來,人未到聲已至。
“李先生,蓋聶特來拜訪,但求一戰,還望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