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與胖大嬸離去後,太白牧場又恢複很久的平靜,李白很喜歡這種平靜的生活,哪怕他已平靜的生活了一百年。
這一天,牧場死了一頭牛。
難得碰到這種不殺生就有肉吃的好日子,所以李白一劍削出了個地縫,在地縫中放了枯草與木材,将其點燃之後,随意往地上一座,就開始烤牛肉。
牛是餓死的,十裏牧場的草還未發芽,這頭牛熬過了冬天,卻等不了青草長成,必然是一頭懶牛……所以李白吃它毫無壓力。
開膛破肚,拔毛剔骨,這對于一般人來說,可能要些時間,但劍仙卻是要不了幾劍。縱橫九劍,将牛肉分成了無數塊。劍鋒所指,随意一揮,便将七八塊牛肉穿成串,劍與牛肉,往火上一架,隻需七八分鍾即熟。
英雄超凡脫俗,早已擺脫了饑餓,但興緻來了,照樣該吃該喝。
李白酒不離身,每當興緻高漲,同樣殺雞宰牛下酒開胃。不得不說,成爲英雄之後,要麽不吃,吃起來連他自己都害怕。瘦牛少有兩百斤肉,就這般一塊一塊的烤,邊烤邊吃,不到三個時辰,就剩下了不到三十斤。
“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古往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情到濃時,李白詩興大發,也會吟上幾句。
不過今日老天注定不讓他盡興,因爲黃皮葫蘆的酒沒了,這葫蘆不是凡品,能裝酒千斤,足夠李白喝上半年。
而每隔半年,他都會去鎮上打酒。
“無酒不歡,看來這牛肉沒法吃了……”
李白輕歎一句,随後喚來了沙皮小狗和骨架雞:“老沙,小骨,把肉吃了,吃完收拾一下,我要去鎮上幾天,我不在的日子,你們把家看好。”
交代一番之後,李白走進了茅屋,再出來時,已換了一身衣服,黑藍搭配,風格主流,頭頂着遮陽帽,正是他最低調的一套制服……範海辛!每次出去,爲了不被認出,爲了擋住自己的超凡氣質,擋住自己的絕世容貌,他都會穿這套衣服。
……
玉門鎮……關内第一鎮。
當李白來到這裏時,天色已晚,鎮裏點亮了萬家燈火。
夜并不影響小鎮繁榮,同樣不影響李白買酒,他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一家叫醉生夢死的酒吧,如往常一樣,直接叫來了老闆。
“以物換酒,十頭牛,三十桶酒。”
醉生夢死營業十年,李白算是老客戶了,每年都來這裏換走三十桶劣酒。
酒有好壞之分,李白喝過世間最好的酒,同樣也不嫌棄劣酒,好酒的味道和年份,劣酒一樣有它的特點,比如夠烈、夠嗆、夠量。
酒吧的人不少,大多是一些村痞,李白懶得一顧,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靜等老闆下去準備。他是老客戶,老闆知他習性,有所準備,沒讓他等多久。
“公子,你要的酒好了。”小厮前來知會。
李白微微點頭,随小厮來到了酒窖,支走兩人後,便用黃皮葫蘆開始裝酒。
三十桶劣酒,約一千五百斤,一桶一桶的擡起,将之倒入黃皮葫蘆,這無疑是一項麻煩的操作,但李白不煩其厭,硬是用了半個時辰才完成。
其實以他本事,完全能以劍代勞,隻需将酒桶戳個洞,在青蓮劍氣的牽引下,酒入黃皮葫蘆,不過瞬間完成。
但李白乃好酒之人,太白牧場隐居百年,唯有劣酒相伴,若是這般做了,他覺得這是對酒及釀酒人的侮辱。
釀酒不易,每一次釀出的酒,味道都不一樣。在漫長歲月中,他借酒消愁,以酒助興,同時也在品味着釀酒人的心情……
酸甜苦辣,盡在酒中,一般人無法飲出,但一代酒仙,豈有飲不出的道理?
“關山黃粱,西河之水,三道蒸餾,怎叫烈酒?”
“黃粱尚未熟,西山老樹已枯……老劉頭釀酒三十載,終究到了垂暮之年,膝下無子,豪情無幾,自然偷工減料,求量不求味了,若此酒放上百年,倒也算得上是好酒。”
“可惜了……”
醉生夢死的酒,越來越劣了,對此,李白也隻是感歎一二,畢竟像玉門鎮這般小鎮,住的都是底層階級,少有飲過極品佳釀之人,沒飲過極品,又怎能分辨得次品?
這時天空陰沉,雷聲滾滾,夜雨将至。
李白走出酒窖,看了會天,隻好找個位置坐下,叫了一桌好菜,邊吃邊飲,等得雨來,等到雨去。
英雄不懼刮風下雨,範海辛材質特殊也能擋雨,可春來的第一場夜雨,據說有福澤衆生之意,湊巧窗邊有座,也湊巧李白有了觀雨的興緻。
“轟!”
這時酒吧門被撞開,門口出現了一名帶着鬥笠的駝背老者。
此等舉動,自然驚動了酒吧裏的人,皆是扭頭看去,待看清來人,不過是将他當成莽撞之人,不再理會。
“小兒,十斤牛肉,三壺好酒。”
老者抖去渾身的雨水,摘下鬥笠,獻出了一張足以吓哭小朋友的刀疤臉,縱橫交錯,好不恐怖,随後他環顧四周,朝着一處窗邊的酒桌走去。
這酒桌坐滿了人,乃是四個彪形大漢,一看就不好惹,幾人談笑風生,發現駝背老者走來,不爲所動,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滾開!”
卻不料老者語出驚人,絲毫不懼,中氣十足,直接攆人。
大漢們出自十裏八村,都是村中的惡霸地痞,雖無緣見刀光劍影,卻也都是有脾氣之人。
當先一人拍桌子站起,怒道:“哪來的老家夥,今天吃糞了麽?”
“嘿嘿,老東西不要命了吧?”
“漲見識了,連個駝背都欺負在來咱們頭上。”
其餘幾名大漢,皆是一臉譏諷,平日都是他們欺負人,哪有被别人欺負的?尤其被一駝背老者當面呵斥,還是頭一遭,雖說他們心中有火氣,但眼下雨未停,飯飽酒足,左右無事,也想戲弄老者一番。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還未等衆人回神,就見那站起之人已飛出窗外。
很難想象,這弱不禁風的駝背老者,能有這麽大的力氣,枯瘦如柴的手臂,隻是随意一揮,便将這目測不低于兩百斤的大漢扇飛。
“老東西,你……”
一名大漢抓起酒壺,作勢要砸,可老者的拐杖已當先砸下,那人連哼都未哼一聲,便被砸暈過去,鮮血從頭頂冒出。
“滾!”
老者再次開口,其餘兩人猛然醒悟,臉色大變,拖起同伴便走。在這般淩厲的手段下,村痞的蠻力隻是徒勞,這一點他們懂,所以隻好認慫。
老者坐下後,小厮趕緊過來收拾桌面,送上一壺熱茶,低聲道:“老先生,您要的牛肉與酒,馬上送來,暫請稍定。”
小厮下去準備,駝背老者連喝三杯茶水,這才将渾濁的目光看向前方,準确的說……是看向了前方酒桌上正打着哈欠的的糟老頭子。
“老東西,你以爲躲在玉門關,老夫就找不到你?”駝背老者冷笑道。
糟老頭子似乎喝了很多酒,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瞧見駝背老者,無驚無喜,隻是頗爲無奈道:“老毒物,這麽多年了,我們從十八歲,打到八十歲,你就不能讓老子過些清淨日子嗎?世間高手多如狗,你想打架,找他們去啊!爲何偏偏來糾纏我這老叫花子?”
駝背老者聳了聳肩,道:“老夫甚是懷念華山論劍的時代,可惜東邪、南帝、中神通不在這世界,老夫找不到他們,就找得到你北丐,不糾纏你又去糾纏誰?”
糟老頭猛灌一碗酒,感歎道:“時代變了,我們都老了,往事也該放下了,不過你若執意要戰,我洪七便最後滿足你一回,走吧!鎮北有處荒廢的牧場,你我就在那裏決一死戰,使出你半部九陰真經上的武功,一巴掌将我拍死,然後随便挖個坑将我埋了,了卻你的心願,戰勝你的心魔,助你上星耀,與世長存。”
聽聞此話,角落靠窗的位置,李白楞了一下,心道:“話說……鎮北的牧場?那不是我的地盤嗎?什麽時候荒廢了?”
“啪!”
不料駝背老者一巴掌啪在了桌上,怒道:“老東西,你當我歐陽鋒是什麽人?若我用九陰真經的武功,你還能活到現在?實話告訴你,我已強行遺忘了那半部真經。我就用蛤蟆神功與你一戰。”
“五五開,何必呢?你的蛤蟆神功,與我的打狗棒法不分伯仲,拼來拼去,還不平局收場,九百九十次平局,難道真要湊個整數?”洪七公輕輕搖了搖頭。
歐陽鋒咬牙道:“這次不一樣,我在大雪山閉關苦修三年半,蛤蟆神功已然大成,便是比起英雄們的神技,也有一戰的可能。連裴擒虎這等英雄,都對我的蛤蟆神功稱贊有加,現在隻需擊敗全盛的你,了卻我之心魔,我便能邁入星耀境界,說不定還能成就英雄夢。所以,你必須使出全力。”
洪七公微微搖頭:“可惜了,我何嘗不想使出全力,奈何今日感冒了。”
歐陽鋒怒氣沖天,仿佛瞬間連周遭的空氣都凝固了,他死死的盯着洪七公,半響才道:“你……嚴不嚴重?”
“何止嚴重……”
洪七公道:“今早雞鳴,就去了茅房,直至日出,都不願出茅房,由于蹲的時間久,所以現在不僅僅是感冒這般簡單了,連多年的風濕病痛,都一股腦的湧來,無奈之下,我隻好來此飲酒,想要一醉緩痛。”
星耀境界......乃是強者畢生追求的極限,是成爲英雄的最低門檻。
入此境界,雖依然無法享受英雄的待遇,卻是徹底擺脫了凡人的生死,調動天地之力,戰力大幅度提升,若是麾下人口足夠,便是自立一國都可能。
不入星耀,終究是凡體,哪怕是入得鑽石境,強大得令世人窒息,但稍不注意,還是會傷風感冒的,所以對于洪七公的話,歐陽鋒還是信的,畢竟老家夥一生行乞,風餐露宿慣了,根本不會在意自己的身體……
“也罷!既然你感冒又加風濕病痛,那我等你就是了……”歐陽鋒暗自咬牙。
洪七公笑道:“那多不好意思,萬一我病十年,你也等?”
歐陽鋒點頭:“等!無法擊敗全盛的你,就無法擊敗心魔,無法問鼎星耀,那我活着還有什麽盼頭?”
“好!老毒物,你放心吧!不會讓你等十年,最多七八年,我便能重返巅峰。不過在此之前,你何去何從?是走……還是跟老叫花行乞?”
“跟你……不行乞,你不是說關北有處廢棄的牧場?我就在哪裏等你。”
由于洪七公感冒加風濕病痛,這原本準備巅峰對決的兩人,終究以改日再約的方式談攏了,可就在這時,兩人酒桌後的角落中,走出了一名俊美少年,淡然開口。
“兩位要去我太白牧場決鬥,我沒什麽意見,但要常住,可有問過我這個牧場之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