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許長生來說,這其實是一次試探,他進入地仙境後,算術精妙,卻非無所不能,畢竟就算是天仙也會有遺策。這次就是要試探國家特殊部門甚至是背後開國三鼎這種級别的大牛如何應對。
特案部門的最大boss是個愛騎白鶴的老道士,與他同來參加婚禮的居然還有一位面如冠玉形似三十許人的軍裝人物,這人生得與趙子傑足有八分相似,隻是這身軍裝有些不合時宜,沒軍銜、沒胸章,隻在綠色軍帽上鑲了顆閃閃的紅星。
不過跟在這軍裝人物身後的卻是一名上将。
趙競我。
軍裝人物的身份呼之欲出,讓前來觀禮的陳甯等人竟然都有些放不開手腳。整個喜宴上,也隻有那位愛騎白鶴的老道士和許長生依舊從容淡定。
胡子清和瘦楊的喜宴,來訪賓客如雲,除了老馬這些俗世間的富豪級人物,修道界更是大牛頻現,開國三鼎竟也到了兩尊。
隻缺一僧而已。
瘦楊這個半吊子風水大師加相士顯然還不夠格讓開國三鼎給面子,一道和一軍裝來訪,自然是沖着許長生。
在西南力壓鬼王這種驚天大事,自然瞞不過一道一軍裝的眼睛,靈鶴真人前來是代表了國家特案部門的态度,老趙元帥更加不用說了,趙子傑是他最心疼的親孫子,這次若不是許長生出手,他也不好不顧國家利益去對付一名可能成爲鬼仙的鬼王,趙家可是欠了許長生好大的一份人情。
喜宴上,許長生與老趙元帥、靈鶴真人把酒言歡,心中已有計較。
一晃三年。
從武俠迷成功蛻變爲修道迷的老馬同志已經将長生院搭建了個完全,名頭響亮的雲龍山祥雲觀許真君爲院長!這個消息通過支付寶的宣傳,很快就轟動了上層社會和中産階級。
許長生并不是嫌貧愛富,那些隐藏在暗處的家夥所謀極大,如果成功,幾乎是可以颠倒乾坤滲透陰陽,現在連他都不知道修道界有多少人支持、多少人反對,多少人中立。
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除非是他這般地仙中人,修道界中人哪怕到了陳甯這種大牛地位,有時也不得不借助俗世财力,斷了他們的财源就可以成功逼出這些陰藏在幕後的黑手。
三年過去了,自己和一道一軍裝隐隐結爲同盟,隻是時機不到才暫時隐忍,對方還能忍耐多久才會攤牌呢?
許長生掐算靈光,站在雲房透窗望去,目光仿佛可以籠罩整個華夏。北氓、泰山、三峽鬼城......這些在普通人眼中不過是傳說中的景點,在他眼中卻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好大一盤棋啊,怪不得最高層遲遲不肯表态,光頭所謀若成,既能壯大我華夏力量,亦爲長生之道,呵呵,秦皇明帝,又有哪一個不想長生的?這就難怪最高層遲遲不肯表态,任由開國三鼎自相争鬥了......”
“隻可惜,終是邪道!不僅與道家理念相背,令老鶴怒極,也是老趙這種血性軍人無法容忍的。”
“觀主,雲龍山大佛寺了色禅師來訪。”
知客道人走進雲房,打斷了許長生的思緒。
“終于還是忍不住來了?”
許長生微微搖頭:“和尚,隻怕是相見不如不見。”
“阿彌陀佛,大佛寺與祥雲觀本爲近鄰,就該相互親近,許真君又何必拒人于千裏之外呢?”
祥雲觀外的茫茫雲海之中,宣起佛号,有金色佛光現出,迅速籠罩住整座雲龍山和大半個楚都城。
大半個楚都城微微一震,現代的建築物、街頭行色匆匆的人流頓時不見,處處天花亂墜、地湧金蓮,無數僧侶、比丘尼憑空出現,高呼我佛。
我佛慈悲,願天下衆生,皆爲平等......
衆生苦,實爲生而不平,若平等,則衆生苦消,爲大極樂也。
在這個佛國之中,祥光普照、梵唱聲聲,一個身高百丈,着錦襕袈裟,行動間有百佛随行,無數菩薩、羅漢環護的高大佛陀,此刻正雙目含笑,一臉祥和地望着許長生。
“了不起,想不到我明明有佳鄰在側,卻一直沒有發覺,真是慚愧啊......”
這個佛陀雖然化身百丈,眉眼卻是十分清晰,赫然正是老鄰居了色大和尚。
大和尚俗世的年紀也過了六十,平日裏少出山門,兢兢業業,将大佛寺經營的香火鼎盛,可就算在最虔誠的善男信女面前也從未顯露過任何神奇的本領,今天突然化身巨佛、演化佛國,讓許長生都不由衷心贊歎。
“啧啧啧,好一尊莊嚴佛陀啊?不過老鄰居,你今天不惜化身上門惡客,平白壞我山門禁制、亂我風水,這怕不是爲鄰爲客之道罷?”
許長生笑着走出雲房,擡頭看着半空中的巨形了色,目中微微透出異色。
了色演化出的佛國已有半實半虛之效,威力浸潤之下,許長生随意布置在祥雲觀的風水盤局和禁制竟然一一破碎。
風水局也就罷了,這些禁制雖然是許長生随手布下,不過是用來聚集靈氣,洗滌觀中弟子和遊人的心靈,卻畢竟是出自他這個天罡大真人之手,這可不是随便一名佛門主持就能做到的。許長生微微冷笑,心知自己這段時間的掐算多半是八九不離十了。
“阿彌陀佛,許真君乃當代地仙,靈感無雙,既知我來意,又何必大驚小怪。彌陀佛,佛門護法何在!”
随着他一聲禅唱,空中一陣花雨缤紛,現出四名怒目金鋼、衆菩薩、八部天龍,自空中将祥雲觀圍得如鐵桶一般。
這些本該是慈悲爲懷,掃地怕傷蝼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的菩薩、金鋼,此刻手中卻都執有各種法器,善眉豎起,展現出護法兇煞來。
許長生仰天大笑,手指巨形了色道:“好和尚,不知我此時改稱你是了色禅師,還是三鼎中的大和尚,又或者是顔氏家主?”
“呵呵,許真君,顔丙坤當年棄文入佛,如今借小寺托身,所爲都不過是一腔野心耳,你怎麽叫他都行,不過依我老道看來,叫聲秃驢最恰當不過。”
“不錯,小友,這就是個假慈悲的秃驢,什麽狗屁禅師!”
此刻整個雲龍山和大半楚都已化佛國,普通市民早就懵懵懂懂如在夢中,就是一般的修士也休想踏入這佛國半步,更别說是靠近祥雲觀。
可許長生話聲剛落,就有一老道、一軍裝攜手而入,老道座下是一隻千年靈鶴,雙翼展動間發出道道青氣,硬生生開辟出一條雲路,露出原本的自然景物。軍裝人物則是大步在空中行走,走一步就揮出一拳,打碎佛國,開辟通路。
開國兩鼎齊至,許長生也一步跨上空中,三人成品字型将巨形了色圍住。
“是你們兩個!你們不是......”巨形了色面色微變,巨大的佛頭上竟然滲出汗水來。
趙老仰天大笑:“許兄弟的乾坤妙術豈是你能明白?他親自出手幹擾天機,才令你誤算出我與老鶴不合,于三月前秘密與燕山之巅交手,最後一死一重傷!
若非如此,你又怎會如此着急行事,竟然圖窮匕見,要對祥雲觀下手?”
靈鶴真人亦是撫掌而笑:“長生院一立,無數富豪、中産階級都要漸漸投入許真君門下。你這一脈千年算計,卻總歸離不開陰間鬼豪與陽世大賈的支持,如今有人要斷你一臂,也就難怪你如此急吼吼地要現身出來了。
可惜啊可惜,老和尚,當年你我三人并肩作戰,爲國定鼎,我和老趙卻不曾發覺你的真面目,如今你利欲熏心、野心膨脹,說不得我們三兄弟也要割袍斷義,去除你這個華夏毒瘤了!”
許長生看看了色,微微歎道:“老和尚,你當年也是一位大英雄、國士無雙,難道建立你理想的佛國、圓滿你佛家所言的六道就有如此重要麽?
六道輪回,初聽是賞善罰惡、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何等大慈大悲。可若是六道建立,陰陽兩世就完全掌握在你佛門手中,這又是何等巨大的權力!
我許長生不信任何說辭,隻信一句話‘絕對的權力必然導緻絕對的腐~敗’,果然,六道尚且未立,佛家典籍中便處處宣言佛菩薩是如何高妙,凡人得死、天人五衰,羅漢菩薩卻可不入輪回......呵呵,隻怕這才是你佛門千年來的追求罷?”
“世間本無神,自然也沒有陰司閻羅。民間傳說種種,正是你佛門千年用心羅緻,老和尚,你這一脈不惜勾連陰城鬼王,爲其追尋鬼仙正果,其目的不過就是要在陰間建立自己的勢力與規則。
口口聲聲說什麽出家人四大皆空,你們這哪裏是空,當真比世人更爲唯利是圖!”
靈鶴真人百年修爲,竟然有些按捺不住,既爲當年的同伴痛惜,又對佛門種種行爲無比憤慨。
“阿彌陀佛,貧僧一時不慎,竟爲許施主所趁,既如此,貧僧也隻得開殺戒了,許施主,兩位老朋友,你們當真以爲三人聯手就能奈何我佛門麽?哈哈哈!你們若不動,貧僧還要穩妥起見,尋發動之機,你們既如此相逼,說不得就在今日改天換日,立建輪回,壯大我華夏!
泰山羅子敷、北氓君成勿、豐都豐殿英、西南任丘,爾等皆爲地藏轉輪之王,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了色巨口吞吐,一道道金色佛旨,分赴向泰山、北氓、豐都以及西南方向。稍時就見四處皆騰起萬丈灰霧,各有一名鬼王駕風而來,四座龐大陰城,初見還是磨盤大小,轉瞬間便大如山嶽,壓制在雲龍山上。
此時那佛國與陰城竟爾融爲一體,不分彼此,無數佛、菩薩、羅漢、金鋼、比丘僧,紛紛指出一道金光,加持在無數陰城鬼祟身體之上,滿天鬼祟,頓成神佛。
“哼,鬼祟不鬼祟,神佛不神佛的,成什麽樣子!”
老趙元帥怒哼一聲,踏天而上,轉瞬間揮出上千拳,竟是要以一己之力擂破陰城。
靈鶴真人雙肩一抖,身化白光,幻影分光,成千上萬,如無數把飛劍破入敵陣。座下靈鶴雙翅展動,一根根羽毛化成一柄柄飛劍,所到之處,那些被佛法加持的魑魅魍魉也無力抗衡,紛紛化爲飛灰。
許長生卻仍舊負手而立,微笑不語,似乎并沒有動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