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觀上空的厚厚陰霾正在緩緩下壓,原本雞卵大小的冰球已經變得拳頭大小,和尚道士們臨時搭建的木屋和帳篷早就被砸塌了,隻有清風觀的幾間雲房還能勉強維持不倒。
這時候已經無法藏私了,沒頭發的大和尚靠編織的藤帽和雨傘已經無法阻擋冰雹的襲擊,就算是束發頂冠的道人們吃上一記也保證會紅白飛濺。現在出門要不就是頂塊足夠厚的木闆鐵闆,要不就是展現絕學,以護體真氣抗衡。
站在渡花和尚門外的老道和尚都不簡單,有人當場引符化爲金光護住腦袋,有人直接外放内家真氣,大和尚們最爲可觀,由佛門護體禅功保護的光頭和圓溜溜的冰雹直接撞在一起,腦袋自然完好無損,冰雹卻粉碎成渣,佛家鐵頭功終于是派上了用場。
幾十個光頭被冰雹砸得砰砰做響,雲房裏透出的卻是狗肉和美酒的香氣,大和尚們個個憤慨無比,佛号叫得震天響:“阿彌陀佛,我等衆僧乞請渡花禅師主持大局,禅師若不肯出,我等便不退去。”
老道們一面盯着緩緩下壓的陰霾,一面偷空去看這間雲房,都覺有些無奈。要不是陳會長和虛清道長也同許真人一起閉關了,道門沒有前輩高手主持,又哪裏需要求這個秃驢?
一個青年道士似乎有些忍不住,伸手去拔背後的桃木劍,卻被道友一把拉住:“那陰霾日漸下壓,已可見其中有鬼聲啾啾,正不知道有多少鬼怪藏于其中。對方遮蔽天日,用得正是‘黑山暗林’之法,可見實力強悍,你我抗衡不得。
如今我道家幾位高手都在閉關,要頂也是大和尚去頂,何況道佛兩家雖有矛盾争鬥,如今卻正是同舟共渡的時候,渡花大師身份最高,按理也該他來主持大局才是。道友切莫唐突,平白爲你雞鳴觀惹來麻煩......”
年青道人恍然大悟,忙收回手壓低了聲音道:“多謝道兄提醒。”
“哪裏哪裏,你我都是北三地來的,正該相幫相助才是。清風觀高手如雲,佛道兩家協會的會長都來了,甚至還驚動了軍警兩方面的特殊部門,你還怕會吃虧麽?咱們這種身份隻要保護好自己,跟着增長見聞就好了,千萬不要去做出頭鳥......”
“太上聖尊,道友之言大善......”
麻辣燙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沒去打擾老許哥哥,這些天她也見識了不少修道者,耳濡目染之下,也漸漸知道修道者閉關修煉既重要又危險,比起老許哥哥的安全來,清風觀又算得了什麽?更何況這裏有好多‘高人’,憑什麽一有事情就讓老許哥哥出頭?這是少女的一些小心事。
白鹿頂着個一米多長的破門闆,将自己和麻辣燙統統護在門下,偶而低頭看到麻辣燙的素顔,心中就是一陣莫名的旌動,感覺麻辣燙師妹的臉蛋又紅又潤,如珠如玉,怎麽看都看不夠。
忽然心頭一陣迷糊,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一些,嗅着麻辣燙身上的處子幽香,心髒砰砰砰的劇烈跳動起來,竟然生出一個念頭來,‘觀裏都說麻辣燙師妹是許師弟的人,可許師弟是什麽樣的人物?連這些佛道兩門的高人都說許師弟遲早都是大陸神仙中人,這樣的人物就算要找個異性道侶,總也要講究個門當戶對,麻辣燙師妹可未必配得上他吧?
我是道門中人,可不比那些大和尚,就算找個異性道侶也沒人會說什麽?何況如今這個世道就連大和尚也不見有多老實了,那位渡花大師還是佛家協會的會長呢,還不是整天眼花花的,吃狗肉、喝酒,誰又見他守過清規戒律了?
這些天許師弟在閉關,那些師兄弟也在忙着招呼這些‘客人’,獨有我與麻辣燙師妹走得最近,這可是個好機會啊,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白鹿年少時就跟随一真道長出家修行,素來謹慎小心,有定力、有修持,也能待人接物,否則他也不會擔任清風觀知客一職了,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心中忽然升起一團火熱,肚子裏又好像多了很多毛毛蟲,爬啊爬的好癢,而且還是癢到了心裏,漸漸望着麻辣燙的一雙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癢’的人可不隻是白鹿一個,上次那個送了麻辣燙四粒黃豆法器的悟真和尚正掂着腳尖往一名女道姑的身後挪移,靜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到了道姑身後,就呆呆地望着人家潔白如玉的後頸看,看着看着居然還流口水......
這場景被一名老僧看到,大喝一聲:“悟真,你敢起銀念!”
不由分說,揚掌就向悟真劈去,掌勢方起,便帶起陣陣梵音禅唱,赫然是佛家的護法金鋼掌,這是十打十的外門橫練功夫,威力可開山石,從來都是對敵降魔之用,對自己人招呼卻是罕見。
“道兄且慢,此事大有古怪!”
一名黃衣道士就站在悟真身旁,見老僧突下殺手,忙揮動手中拂塵,擋下了他這雷霆一擊,老僧方才霍然驚醒,想到自己方才妄動殺心,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擡頭看去,隻見空中陰霾正自滾滾下落,或許是因爲距離地面更近的原因,之前還隻是緩緩下落,如今卻是勢若奔馬一般,透過無數寒雨冰雹望去,隻見那陰霾中隐隐現出各種鬼形,啾啾鬼聲如潮似海,滾滾直入耳鼓。
“貪心鬼、暴氣鬼、可憐鬼、被殺了千刀的死鬼、利鬼、欲鬼、色~鬼!阿彌陀佛,大事不好,這是陰城壓頂,萬鬼列陣,大家快随我撤下山去!”
老僧看得目瞪口呆,口中連誦佛号,此刻觀中早已大亂,他這等前輩高手還略略好些,有一些後輩精英子弟原本是跟随師長來這裏光納人脈、增長見聞,卻哪裏禁得住這萬鬼大陣的威壓?有大和尚跑去追女尼的、有仙風道骨的道長去拉扯心中久儀的同門師妹的、甚至還有大和尚摟着某位道長眺望被被山的......
有以武力相加,要強奪同門法器的;有平白無故暴跳如雷,看誰都有氣的;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稀裏嘩啦,陳說自己是如何如何不幸,如何不被同門師長看重的......
空中陰霾還未盡數壓落,清風觀中已成人間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