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私下裏觊觎了很久的隔壁她二嬸是這個小山村中最亮俏的寡~婦,平日裏是隻敢偷偷看幾眼的,她二嬸一旦将目光掃過來黃子健就會忙不疊地低下頭去僞裝在看螞蟻,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爲啥?因爲這個亮俏寡婦實在是太出色了,人長得漂亮不說,還是這山村中最最最驕傲的孔雀女,他這個還是許多年前飛出過山村的鳳凰男跟人家太不般配了。
自從三年前她二嬸家飛出了一隻真正的金鳳凰,親生親養的兒子居然走出大山成了芝麻開門公司的職員,黃子健在人家面前就更加擡不起頭了,曾經出過大山見過世面的那一點點驕傲如今在她二嬸哪裏壓根兒就算不得什麽了,那點老男人的心思還是老老實實收起來的好。
不過自從那位姓許的客人出現,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望着放在自家桌上的那灌香噴噴的土雞湯和坐在自己面前一臉恭謹開口就叫黃叔的青年男子,還有特意換了新衣裳、居然走起了青春少婦路線的她二嬸,黃子健感覺有點懵。
當初讓麻辣燙領那位姓許的客人去鎖龍嶺,他也不過是看兩人出手闊綽,又開了一輛好車,就想着給家裏添些進項,可沒想到這個充滿了銅臭味的決定居然會讓自己變成了她二嬸眼中的香饽饽。
不對,改變她二嬸的應該還是面前這個小子。她二嬸家的鳳凰男,據說如今已經是芝麻開門公司的部門經理了,每年的收入都有幾十萬上下,山村裏養了姑娘的人家聽到這個消息全都瘋了,這小子剛回來沒兩天,上門說親的人都快把她二嬸家的門檻給踏破了......
“他叔,這雞是大冬子昨天親手殺的,我可是足足炖了一夜,加了山菌、首烏,滋補得很呢。快趁熱喝了吧,入秋了,山裏說轉涼就轉涼,這個時候補一補,你的老傷腿就不會受風寒,一個冬天都會穩穩的。”
入耳的聲音像黃鹂鳥兒在叫,黃子健都快聽傻了,認識她二嬸也有小四十年了,從她還是小丫頭時起自己就惦記着呢,可有一天算一天,這四十年來她二嬸什麽時候對自己這樣溫言細語的說過話了?老男人一激動,差點沒在惦記了四十年的‘女神’面前抹開眼淚。
“她二嬸,這雞是大冬子殺得?”
黃子健有些緊張地搓着手,要是他沒記錯,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年輕人可是曾經教訓過他不要打自己母親的主意,如今這幸福來得太快,讓他很是不适應啊。
“早就想着來看叔了......叔這腿可好些了吧?”
大冬子的笑容很親切,親得就像是見到了自己早亡的親爹一樣,絕對不是那種硬生生擠出來的假笑。這樣的笑容讓黃子健有些受寵若驚,甚至是有些驚怕。壞了,自己家可沒什麽能讓這個村裏最出息的青年惦記的東西啊?如果說有,那就是麻辣燙了,雖然不能說話,可相貌卻是一等一的,難道這小子這次回來是爲了咱家的老閨女?
本來也不是不行,大冬子聽說在杭城混得風生水起,買了房子還買了車,這次就說要把她二嬸接去城市住呢,是個又有本事又孝順的小子,麻辣燙跟了他不虧!可不知怎麽地,自從見過了那位許先生,黃子健就感覺自己女兒會有一場大運,雖然說不出個道理來,可父女連心的直覺讓他并不甘心把閨女托付給大冬子這個鳳凰男。
“大冬子啊,你妹還小......”
黃子健一面說一面偷看她二嬸和大冬子的臉,印證自己的猜測是否屬實。
大冬子笑呵呵地道:“是啊,聽娘說了,麻辣燙妹妹如今出落成大姑娘了,是咱鎖龍村的一枝花呢......”
“哎,大冬子你的心思叔大概知道了,不合适啊,不合适......”
黃子健一聽果然如此,忙着搖頭,他年輕時也是見過世面的,總感覺那位許先生氣質清奇,穩穩壓了大冬子一頭,女兒一天沒跟許先生回來,他就不會賣閨女。
“叔啊,我更沒想到的是麻辣燙妹妹現在變得這麽能幹了,聽說好幾次都帶旅人進了鎖龍嶺,一個人抗起一個家啊!這次更是帶了許先生去。許先生可是個大人物,大到咱們都無法想象的大人物啊,麻辣燙妹妹這次是真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嗯,你說什麽?”
黃子健聽着聽着就感覺味道不對了,大冬子好像不是沖着女兒而是沖着許先生來的?他不是在杭城芝麻開門公司讨生活的麽?怎麽會知道許長生的事情?
“不瞞老叔你說,這次我就是個打前站的。還是我命好啊,我們芝麻開門的馬總跟許長生都是好朋友,得知了許先生進山的消息,馬總已經趕過來了,還說就在您家住下,等着許先生歸來......
老叔,我這次回來就是幫馬總安排好一切的,馬總是大人物,第一次到咱們這裏來,總不能慢待了不是?”
“哦,馬總......就是報紙上那個長得像外星人,說話總是一套一套的人麽?他可是億萬富翁啊,跟許先生是好朋友?還......還要到我家來住,等着許先生歸來?可這進了鎖龍嶺就沒個準頭兒啊,短了七八天、長了半個月都說不定,馬總這樣的大忙人就什麽都不幹了,專等他回來?”
山村裏連電視信号都無法保證通暢,可外面的郵遞員還是會每隔幾天送些過了期的老報紙來,黃子健有個看報的習慣,自然知道馬風雲這個風雨人物。忽然聽到這樣的大人物要來自己家,還真是被吓了一跳。
“是啊,這次老叔您可有面子了,馬總這樣的大人物都得住您家裏呢。我怕老叔您忙不過來,這不昨天才讓三賴子開上三蹦子帶我去了鎮裏,買了很多應用的物品?麻辣燙不在,做飯也是個問題,我娘做飯的手藝這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這些天就讓我娘住在您家吧,也好有個幫襯......
娘,您說是不是啊?”
大冬子沖臉都紅到脖子根的母親眨了眨眼,她二嬸的臉就更紅了,低着頭像蚊子在哼哼:“嗯,就怕你叔說不方便呢......”
當年就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後來緣分擦肩而過各成各家,黃子健走出山村賺‘大錢’的時候也大小是個村裏的‘名人’,要說她二嬸沒動過心也是假的,可那時她是人家婦,心動也萬萬不敢行動。
後來自家男人去了,黃子健傷了腿、媳婦兒也跑了,她二嬸也不是看不出黃子健灼熱的眼神兒,可那又怎麽樣?都奔四張的人了,孩子在外面打拼,難道自己還行打開寡婦門招引老光棍兒的?就算她不顧人言,還怕孩子不開心呢。
如今卻不同了,孩子巴巴地從杭城趕來,一門心思地就想着要撮合自己和黃子健,自己也待見這個男人,這大男大女往一塊兒湊合湊合似乎還成?
哎,就當是爲了孩子吧......冬子都說了,黃家有了這番機遇,說不定就能得貴人提攜呢,貴人不貴人的自己不看重,可孩子看重啊?别的不說,要不是黃家引來了那位什麽許先生,芝麻開門的馬總什麽時候才能看到自家的娃啊?沖這就得感謝人家黃家!
黃子健都快被幸福淹沒了,男人一旦熱血上了頭,臉面早就抛到一邊了,忙不疊地點頭道:“方便,方便,怎麽不方便?她二嬸隻要方便,我這裏什麽都方便......呵呵呵......”這個苦了半輩子的老男人如今就剩下傻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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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男大冬子回到鎖龍村的第三天,趴在山梁梁上的村裏娃子們就看到了三輛從未見過的越野車從蜿蜒的黃泥路上向村子駛來,十幾個男人從車上跳下,簇擁着一個小個子醜男人往村裏走。
一個娃子從懷裏掏出張舊報紙對着小個子男人照了照,叫了聲:“就是他呢!”幾個娃子就跑到一棵樹下抱着樹幹拼命地晃啊晃,因爲晃的急,樹葉子都被弄下來不少。
消息樹一動,村裏的老少爺們大姑娘小媳婦兒一忽拉都來了,大冬子站在迎接隊伍的最前面,一臉緊張地迎上去對掄圓了胳膊虎虎生風般走來的小個子男人道:“馬總,許先生還沒從鎖龍嶺歸來。這位就是黃子健,是他女兒麻辣燙帶許先生進的山。”
“黃老哥,這次馬某進山,可是要麻煩你啦......”
馬風雲沖大冬子滿意地點點頭,幾步走過來跟黃子健親切地握手。大冬子差點沒樂暈過去,他這就算是‘上達天聽’了,跟馬總有了這段交集,日後在芝麻開門公司想不高升都難啊。
“馬總真是太客氣了,我家本來就是做農家樂生意的,說什麽打擾不打擾啊......不過馬總在我家住是絕對沒有錯的,許先生在我家住了一夜,可是贊不絕口呢。”
黃子健汗了一個,自己似乎還沒這位馬總年齡大呢,山裏人顯老了些,就成黃老哥了?他仔細觀察着馬風雲,發現自己每一次提到許先生,這位大名鼎鼎的億萬富翁都會眼睛放光,就知道黃家甚至是整個村子的富貴就要應在許先生,或者說是自己女兒麻辣燙的身上了。
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許先生對麻辣燙滿不滿意,以及許先生能不能安全回來,那山妖可千萬不要把許先生給留下啊,要留就留那個姓王的客人吧......
“顧冬,你回頭把村裏的情況整理一下,報上來,主要是村裏的孤寡老人、五保戶,以及有多少還在讀書的孩子需要我們幫助的。我這次進山算是不務正業了,既然來了,希望工程也不能不顧,這也是咱們芝麻人的使命......”
馬風雲一面吩咐着自己的員工,一面攬着黃子健的肩膀往他家走,親熱的就像真是見到了自己的老哥哥,絲毫沒有半點架子:“黃老哥,我聽顧冬說鎖龍嶺是個非常神秘的地方啊,說是‘十人去了九人回’,每次都要被留下一個?村裏還有沒有向導啊,我真是很想去看看,說不定就能在路上碰到許真......許先生了。”
黃子健聽得全身一哆嗦:“馬總萬萬不可,鎖龍嶺是險地,您可不能輕易涉險!”
馬風雲笑眯眯地望着他:“是麽,你越是這麽說,我越是想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