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褒貶誰,吳越之間文彩風流,自古就是人傑地靈,多出才子高士,争吵不高語、鬥嘴有詩書,這是文明程度高的表現;就連流行此間的評彈越曲都是真正的陽春白雪,與昆曲同列雅席。
第一次來吳蘇,許長生的眼睛都不夠看了。這裏的山水像畫、這裏的姑娘個個都像畫中人,姹紫嫣紅的,一張嘴都像是小百靈在叫。葉天明可真是會享受啊,那位‘小夫人’多半就是這吳越間的出群人物吧,這得美成什麽樣兒?
絲毫沒有修道者自覺的許長生拿眼四處亂掃,一眼就看到了擠在吳越美女中的西裝男子。這位足有一米八五的身高,膀闊腰圓頭大如蓋,量身定做的西裝都遮不住他誇張的腱子肉,站在南人堆裏簡直就是個地标一樣。
這人手裏舉着個白紙闆,上面用記号筆寫了歪歪斜斜的四個大字——接許長生。
許長生一拍腦袋,好嘛......葉天明派來的這人一看就是腦筋不怎麽會拐彎兒的,接個人你寫我全名幹嗎?寫些接許先生、許兄弟什麽的不成麽?不知道這年頭兒人人都有隐私啊,你怎麽不把我電話号碼一并寫上去啊?
其實也說不上有什麽不滿,就是感覺這人太直錘,一看就是武人風範,不用猜都知道必是葉天明身邊保镖一類的角色。這種人有時跟老闆都要同吃同睡、關鍵時刻還得要擋子彈,是心腹中的心腹,倒是輕視不得。
“這位大哥,我就是許長生。”許長生笑着走到西裝男子面前。
“就是你?”西裝男子把紙闆一扔,上下打量了許長生幾眼,心說我當是什麽樣的高人呢,這不就是個半大孩子嗎?就憑他能隔着電話聽到距離幾十米遠的小夫人說話,可别是瞎蒙吧?上次聽柳中華柳老爺子說過,如今江湖騙子都開始低齡化了,備不住眼前這位就是。
“我是孟猛,葉董事長的人,奉命來接你。”
孟猛嘿嘿笑着伸出了蒲扇般的大手,心裏暗暗盤算:“估計半成力就能讓這小子疼哭了,要不老孟我再少用些力氣?董事長都說了,這裏面還有葛老的面子呢。”
“哦,是孟大哥啊?辛苦辛苦......好名字啊,真是人如其名,一看就知道是位英雄好漢。這要是擱在古代,您可就是楚霸王、呂布一般的人物。”許長生也笑眯眯地伸出了手。
見人道辛苦、必定是江湖;見人笑嘻嘻,那是老江湖......
對葉天明這種人物你就得端着,對孟猛這種爲人效命的好漢你就得敬着;許長生一臉的笑容,第一次見面就對孟猛好評如潮,這叫能打閻王臉、不惹小鬼厭,看人下面條兒才是江湖人立身的根本。
孟猛不覺一愣。楚霸王跟呂布那可都是哥們兒的偶像啊,這小子太有眼力了,會說話!老孟我怎麽越看他越順眼呢?算了,我再減一分力罷,蒲扇般的大手溫溫柔柔的就握住了許長生的‘小手’,輕輕一發力,心裏還挺内疚的,董事長有交代,不試下不成啊。
面前的年輕人依然在笑,一臉的渾然無事,孟猛卻是微微一驚!
雖說他被馬屁拍昏了頭沒怎麽用力,可他是什麽人?曾經的少室武僧、做過特種兵、打過mma、後來還進入過UFC無限制格鬥大賽,他這‘輕輕’一握能握碎磚頭!可是握在這小子白白嫩嫩的小手上,卻感覺像是握住了一塊鋼鐵!
“許先生,歡迎啊!”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知道自己是遇到硬碴子了,孟猛再不留手,這一下不敢說握鐵成泥,能把小孩子胳膊粗的鋼管給捏彎了。
“呵呵,孟大哥辛苦,辛苦......”
許長生也不發勁反擊,就這麽任由他握着,依舊是笑容滿面,仿佛什麽事情也不曾發生過一般,孟猛卻硬是被硌的手疼。
兩人足足僵持了小半分鍾,附近的妹子都開始用奇怪的眼光打量這兩個男人了。嗯,大個兒的是個弓,小個兒的是個箭靶子啊......倆人這得有多久沒見面了,握上了就舍不得撒手啊?
孟猛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有心就此撒手卻又騎虎難下,望着許長生苦笑不已。還是許長生夠光棍,輕輕一抖手将他震開,笑道:“孟大哥你可真熱情,不過咱哥們兒還是回頭再親近吧,葉董事長還等着呢。”
“對對對,你看我一激動居然把重要的事情給忘了!許兄弟,你的行李在哪兒?老孟我幫你拿......”
“大男人出門兒帶什麽行李,沒有。”許長生笑着一拍他的肩頭:“孟大哥的功夫不錯,可就是年輕時練功太猛,有了暗傷啊,吳蘇是個好地方,要多多調養才是......”
就這麽輕輕一拍,頓時有股内氣沿着孟猛的肩頭散向全身,所到之處如春日暖流,瞬間就沖開了他好幾處暗傷淤塞之處。
孟猛心頭大震,再看許長生的眼神兒可就全變了,恭恭敬敬地道:“多謝許兄弟,老孟我這是有眼不識泰山,班門弄斧了。”
“多禮了孟大哥,走吧。”
這是真正的内家高手啊,就算是孟猛這樣的猛人也是隻聽過、沒見過;望着許長生清瘦修長的背影,孟猛一低頭跟在了後面,比剛被老師責罰過的熊孩子還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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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真人就不能露相,許長生這一露相就惹來了麻煩。
現在孟猛都魔怔了,總愛在開車的時候像個懷~春少女般偷偷地打量他。你還不能看回去,否則這個大狗熊一樣的壯漢就會立即‘羞怯’的收回目光,低下腦袋,飽經風霜的老臉悄悄爬上一縷嫣紅......
許長生想瘋,你說你看就看吧,害什麽羞啊?居然還學人家小姑娘動不動就臉紅,惡心不惡心?就說老許我功夫好、人又長得帥了些,您也不用小鹿亂撞的吧?
就這麽煎熬着出了城,來到一棟中式園林前孟猛才算恢複了幾分正常,小聲說道:“許師傅,董事長原說是要來接您的,隻是今天來了貴客,所以還是我陪您進去吧?您可不要見怪......”
從許先生到許兄弟,再到許師傅,這是一個逐漸認同繼而變得尊重的過程。
其實許長生都說了不要叫自己許師傅,搞得跟晚清民國似的,聽着都老氣,可孟猛還是堅持,在他這個武癡看來叫聲師傅都遠遠不夠,要不是還有幾分身爲江淮首富第一心腹保镖的矜持,他早就叫上許宗師了。
能夠内氣外用、傷人救人都在一念之間的,不是當代宗師是什麽?
“沒關系,我跟你們葉董事長是自己人,到了這裏就跟到我自己家一樣,就這麽進去挺好。”
“許師傅說得是......”
孟猛一聽可真好,他倒是沒拿自己當外人。
許長生從車上下來,背着雙手,開始打量這棟中式園林。
好家夥,不愧是江淮首富,整個外宅都有這樣的大手筆,果然還是有錢好啊。
正要拾階而上,進去仔細欣賞這園林内的風光,忽見那迎客正門‘嘎吱吱’打開,從門裏走出了幾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