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生這點事兒在瘦楊看來總是跳不出飲食男女這個圈子,所以聽完他的講述就樂了,一面剔着牙,一面指着坐在對面的黑三兒道:“老許,這事兒你得問三兒啊?男女之間的這些貓膩三兒是行家,咱們可都是外行。”
許長生一瞪眼:“胡說八道,我跟顔玉之間能是男女之間的事嗎?我是讓你們替我分析分析,這妞兒行事如此古怪,該不會是在變着法兒的給我設局吧?”
“老許,我看你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開始成天疑神疑鬼了。哦,人家花錢買你家的老院子,還肯留你在一個屋檐下居住、孤男寡女、耳鬓厮磨的不說,還搶着吃你的剩菜剩飯,然後請你吃楚風樓的席面兒,這叫設局?來來來……有這種局你也給我來幾個,千萬可别客氣,千萬别怕撐死我!”
瘦楊嘿嘿笑道:“實話說了吧老許,這世上隻有兩種感情能讓一個女人這樣對你……”
“哪兩種?”
“這第一種啊……是母愛。”
“滾!”
“不是母愛,那就隻能是男女之愛了。我說老許,就别繃着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富婆已經拉開了要泡你到天荒地老的架式,人家很有誠意啊。你就麻溜的上吧,裝什麽裝啊?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誰裝了?”
許長生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卻在暗暗尋思:對啊,哥們兒人長得也挺帥,或許是遺傳了老爹的魅力,對女性有一種緻命的吸引力?怪不得在茶棚精神病院的時候,阿雪就對我特好呢。可見這人啊,有時候就得正視自己,不能太妄自菲薄了……
想到這裏,對黑三兒道:“三兒,你怎麽說?”
黑三兒其實并不黑,而且還很帥,是個長發飄飄的文藝青年、俊俏的小白臉兒。
據說在上大學那會兒,這貨經常抱着一把木吉他坐在女生宿舍的窗下彈唱,特貝加爾湖,就連負責看守女生宿舍的大媽都紛紛成爲了他的迷媽。
隻會彈吉他唱幾首歌還不算啥,難得的是人家還是校武術社的副社長,一套大洪拳打得有聲有色,尋常兩三個壯漢都近不得身!這叫啥?這叫文武雙全!
涉世未深的女大學生們開始追求物質多半還是要等到畢業以後;而且物質也不是絕對的,如果有足夠的顔值和驚人的才藝,一樣會讓一幫女生神魂颠倒。
靠着一張俊俏的臉蛋兒和詩人哲人流浪歌手一般的憂桑氣質以及文武雙全的才子标簽,黑三兒上大學那會兒就沒親自打過飯!總有幾個爲他神魂颠倒的女生倒貼飯票,還外加跑腿,一到飯口就把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送到黑三兒的宿舍樓下。
堂堂一個重點大學的大學生,爲什麽會堕落成如今的江湖老千?這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一個謎,可許長生和瘦楊卻知道,人家這可不叫堕落,這叫認清自我、充分發揮了上天賦予他的天賦技能。
黑三兒混迹到江湖老千的圈子以後,空有一身文武藝、上衣一掀能露出八塊腹肌,可還是堅持不吃硬飯,嫌咯牙,仍是像學生時代般對吃軟 - 飯情有獨鍾。
以許長生的德性,本來無論如何也是不會和這種軟飯男混在一塊兒的,隻不過黑三兒有别于一般的軟飯男,是一個‘有所吃,有所不吃’,是一個吃出了原則、吃出了風采的軟飯男,堪稱是其中的王者。
黑三兒有三不吃:賢妻良母不吃,純情少女不吃,天真蘿莉不吃。也有三必吃:潑婦刁妻必吃,拜金病态女必吃,壞人家庭之小 - 三兒必吃!
潑婦刁妻多半色相好不到哪兒去,通常黑三兒也下不去嘴,所以他的獵物就多半集中在後兩者上;尤其是做小三兒的,通常既有樣貌,又不缺錢,于是大款養小三兒,小三養黑三兒,這就成了他口中所謂的良性循環,不但令他床 - 上有得吃,碗裏也有得吃,同時還能狠狠懲戒那些不顧家的臭男人,這不是替天行道,什麽叫替天行道?
真正讓許長生激賞的,還是黑三兒的古道熱腸。這家夥并不是隻顧自己潇灑吃幹抹淨,居然用從小三 - 兒們處騙來的錢,在大西南某省建起了一所希望小學。用瘦楊的話說就是,原來這男 - 色用的好了,也他 - 媽能造福社會啊?
黑三兒黑三兒,專黑小三兒,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綽号。
黑三兒的義舉并非隻此一樁,幫助無辜大婦收集小三的證據,從而在離婚訴訟中多分那些渣男的财産也是他樂此不疲、經常做的‘好人好事’,哪怕因此惹上一身的麻煩也是矢志不渝。
這就很讓人服氣了,這家夥雖然縱意花叢享受人生,是某些小三兒眼中的薄幸男,卻真正憑借自己的一張臉蛋兒,弘揚了真善美,打擊了假醜惡,唱響了主旋 - 律!
這就是道啊!哪怕黑三兒是個浪子心性,也是個有道之人。
有道之人此刻正托着腮幫子,癡癡的向窗戶外張望,一縷陽光透過玻璃照射在他的臉上,臉蛋兒竟是白皙如玉,勝過無數小娘子。
許長生暗暗腹诽,這小子是怎麽長的?若是穿上了女裝,保證是江淮省第一僞 - 娘!
聽到許長生問自己,黑三兒才轉回頭來,綻唇一笑,如花盛放,硬是看的許長生心中一蕩。
雖然沒硬,卻也肅然起敬。
“瘦楊說的不對,你還沒有這麽大的魅力,比起我自然是遠遠不如,就是比你家老爺子,也還差着火候呢……”
“看把你能的,敢這樣說老許,我都聽不下去了!”
瘦楊這輩子除了偶爾用金錢換歡娛,就沒正經談過一次戀愛,甚至連初戀都沒有過,就是個标準的精神處 - 男。所以他看見黑三兒就來氣,找到機會就得怼他幾句。
黑三兒淡淡一笑,看都沒看瘦楊一眼,繼續道:“按老許你的說法,這個女人就算不是出身名門,也絕對是個有底蘊的富貴人家。别說是你,就是我親自出馬,想要搞定她也有極大困難。而且像這樣的女人,就是真對你有了好感,也不會用如此拙劣的手法來泡你,那是傻妞兒才會做的事。”
許長生點點頭:“繼續說……”
“至于說做局,那就更不可能了。老許你其實就是當事者迷,你也不想想,爲了給你做個局先花1000萬買你家的宅子,爲的是什麽?爲的是做局成功以後砸了你的小香攤兒嗎?除非是老許你有什麽不爲人知的秘密身份是連我和瘦楊都不知道的,人家沖你這種身份來還有可能……老許你可不是國 - 家秘密組織的人吧!”
“行了,咱别扯淡成嗎?”
許長生擺擺手道:“這妞兒的事就到此爲止,我會繼續觀察,小心應對。說說吧,你們兩個今天可是大出血啊,居然請我到楚風樓吃飯?所謂禮下于人必有所求,都是哥們兒有話就直說吧。不過咱們話說在前頭,要借錢可沒有……”
瘦楊看了看黑三兒,見他不肯開口,隻得道:“老許,這次兄弟幾個真的要靠你了,以後有沒有飯吃?能不能繼續在楚都混下去,都在你一念之間啊!”
“能别把我說得像救世主一樣嗎?我不是上帝,也不是摩西。”
許長生搖頭道:“你們兄弟幾個過的好好的,這是說什麽話?”
“流年不利呀老許……剛接到的消息,楚都要整頓各大旅遊景點,打擊封建迷 - 信活動,說白了,就是打擊咱們這些沒家沒院不在冊的江湖閑人……我的飯轍這就要沒了!”
“再說三兒,也是他作死,前段時間傍上了一個煤老闆的女人。這小子居然還動了感情,結果被煤老闆知道了,現在已經放出話來,見到他就要打斷他的兩條腿……”
“還有假老道,雖說現在是有了道士資格證,可咱楚都才有幾座道觀?到如今都還沒找到個肯接收他的地方呢。你也知道以前假老道是和我搭檔的,現在我都沒飯吃了,他又能怎麽辦?現在咱們哥仨是真正陷入絕境了,老許啊……
“瘦楊,咱别唱卷席筒成嗎?”
許長生打斷了他的話,哭笑不得的道:“聽着可是真慘,我也是真想幫哥幾個,可我也得幫得了啊?我就一個擺小攤兒的,還剛被自家爹坑了,你們慘?可誰敢比我慘啊!”
瘦楊搖頭道:“你錯了老許,這次還就隻有你能幫咱們哥仨……”
許長生笑了:“有意思……你不說我還不知道我有這麽大的能耐呢,說說看,我能怎麽幫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