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炮兒許多年和瘦楊黑三兒這種江湖老千的眼裏,許長生一度是個不識風月、懶動情思、面對妹紙有賊心沒賊膽兒,思想境界永遠高于行動意識的人。
論頭腦瘦楊和黑三遠遠不及許長生,可要說比較撩妹的手段,許長生這種還停留在過眼瘾階段的家夥根本就是新手村的小号。
别說許多年這種滿級大号不屑一顧,就連瘦楊和黑三兒這種滿身藍裝的中層玩家都敢鄙視他!
自家苦隻有自家知。
‘天生命運多桀、終生孤苦無依’。
這可是大佛寺素有‘鐵口直斷’之稱的了色胖和尚給他的斷語,大和尚有文化,知道轉着圈兒地說話,如果說得通俗接地氣一些,就是‘命硬克妻’!
‘命硬克妻好啊,天天能換新娘……”
黑三兒都羨慕壞了,他可是做夢都想有這樣的命。
滾,許長生回答黑三兒的是狠狠一腳。
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這就是許長生有别于黑三兒這種江湖老千的地方。
了色和尚說的對不對許長生不知道,但自己的命運如何卻是清清楚楚。在茶棚精神病院的時候,許長生和阿雪最聊得來,兩個人經常眉來眼去,連老瘋子都看出來了,許長生還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離,可就這樣,阿雪這個活潑天真的萌妹子,如今都學會感歎人生寂寞如雪了……
如果用三個字來形容26歲的許長生,那就是……
憋壞了!
道竅打開後,許長生窺見天地之力,方知道法無邊,能補種種不足!這一縷被壓制了十幾年的懵懂情思,終于像種子般,開始破土出芽。
尤其眼前這個叫顔玉的女人,傻瓜都看得出她來曆不凡,又得祖蔭庇佑、氣如雲蓋,這絕對是一個經得起折騰的女人啊?
許長生這隻精力充沛的老貓,終于是嗅到了一絲春天的鹹濕味道……
就算不想真的發生些什麽,顔玉也絕對是那種養眼的女人。有了她在許家老院裏晃來晃去,許長生感覺滿懷都是春事無邊。
美人如花啊。
“你!”
顔玉忍不住白了許長生一眼,就像很多被男友用詩一般的甜言蜜語忽悠了的小女生一樣,哪怕一朝醒悟,也不忍暴跳如雷。最多就是發一發嬌嗔,這個人真讨厭啊!可嘴巴裏說着讨厭,心裏卻有一絲甜甜的奇怪感覺。
不過,這個讨厭的家夥還真是挺有文采的,剛才那一句,硬是讓她柔腸百轉,險險便入了這臭小子的甕中。
“顔女士可不能怪我,你也說了,這是補充協議上的約定,所以我有權利在這裏住上一年。對了顔女士,我父親應該留下了書信什麽的吧?”
許長生太了解老爹了,做了這麽坑兒子的事,在等待放款的這一個星期内,他是絕對不會和自己見面的。房款一到,他就會夥同王大媽滿世界瘋跑,不信現在去王大媽家看看,肯定也炸鍋了……
不過老爹有一個特點,哪怕做下了再混賬的事也必然會有所交代,而且言出必踐!說過要給自己留錢買房子,他是一定要做到的,當然了,這筆錢什麽時候能到自己的手中那就隻有天知道。
“還真有。”
顔玉從那個放置房産交易資料的公文夾裏取出一個信封遞給了許長生。
許長生接過一看,信封是用膠水密封的,上面就寫了歪歪斜斜的四個大字,小子打開!
打開來一看,跟自己所料不差,老爹果然卷走了王大媽。兩人是帶着賣方預留的銀行卡走的,第一站的地點還必須保密,隻說将從這裏開始進行一場說走就走的浪漫旅行……
從信上透露的信息來看,這對老頭兒老太太不把全世界溜達一個遍,估計是不會回來了,還上綱上線的說什麽這是爲了圓他們十年的一個夢。
我去!敢情十年前老爹就勾搭上王大媽了?許長生很疑惑,那年頭兒還沒有廣場舞吧,那時候自己好像剛剛經曆過人生的第一次失戀?而且還是初戀!
這父子倆的反差也太大了!許長生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如此命運多桀是不是因爲老爹太能折騰了,結果老天爺就報應到了自己的身上?
答應我的買房錢呢,在哪裏?
許多年還是言而有信的,他在信中信誓旦旦的承諾将在一個恰當的時機,将這筆錢打進許長生的賬号裏。
好吧,這話說的真是太恰當了……
許長生有些絕望的看了一眼顔玉,如果跟這姐們兒搞好關系,自己或許可以住的時間更長一些,兩年,還是三年?
不過這事兒似乎也難度挺大,被他浪漫的忽悠了一把後,顔玉現在對他充滿了警惕性,就像一隻毫無安全感的小白兔。
而且這姐妹兒的來曆太過神秘,一擲千萬買下自家的院子,全身都是量身定做的高檔服飾,像這樣一個女人爲什麽會莫名其妙來到楚都這個小城市?身邊沒有保镖,沒有管家,甚至沒有一輛車?
就像大雨後突然冒出的春芽,顔玉出現在了這座城市,是如此突兀,卻仿佛又暗和着某種規律……
許長生忽然感到有些疲累,失去了探究顔玉來曆的興趣。
此刻他就像一個被父親抛棄的小孩子,隻想盡快回到屬于自己的個人房間中小憩片刻。
“顔女士,謝謝,我想我應該回自己的房間了。”
許長生站起身,禮貌的告别,頭也不回的向自己的南房走去。
這個家夥,怎麽說走就走?
顔玉愣了愣神兒,擡頭看看已見昏黃的天色,頓時覺得肚子叫得咕咕響。
“真是該死,剛才怎麽忘了問問他會不會做飯?除了這棟老宅是父親同意我購買的,此次來到楚都,一應事項,皆從苦行,這是我對父親的承諾,也是必要條件!不能去飯店,不能叫外賣、更加不能請廚師,可是……人家該如何做,才能讓生米變成熟飯呢?哎呀,真是難爲死人了!”
顔玉呆呆的望着許長生的小南屋,美玉般晶瑩剔透的鼻翅子忽然輕輕抽動了幾下。
“是飯菜的香氣!這個該死的臭家夥,他怎麽會有吃的東西呢?”
***
許長生先來到南屋旁邊的小廚房裏,把昨天剩的飯菜放到蒸籠裏熱上,才轉身走進南屋。
見到風水葫蘆還好端端的挂在牆上,不覺松了一口氣。
老爹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就将房子賣給了一個大姑娘,還好人家是富貴中人,沒有亂翻自己房間裏的東西;否則萬一沖撞了老狐狸,顔玉挺漂亮的一個大姑娘,說不定從此以後沒事兒就得惦記鄰居家的雞了…
自己是不是應該想個法子将老狐狸安置在别處,免得惹出大麻煩來?
“道長,你總算回來了,俺們好冷,越來越冷了……”
“嗯,是那盤香點完了,我再給你點一盤,很快就暖和了。”
許長生有些肉疼的爲老狐狸點起大難香,想了想道:“老狐,若你可以選擇成爲人身,并有再次修道的機會,你會選擇先修命功還是先修性功?”
“如果俺們可以選擇,當然是先修命功啊!當年的老和尚恩人就是隻傳了俺們性功,你看俺們現在可憐的樣子……”
“佛家本來就是隻修性功,這卻怪不得你那位和尚恩人……更何況你是畜生之身,天生有橫骨穿心、體内經脈不全,若修命功會比人類艱難百倍。這是天賦使然,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許長生擡頭看看窗外,此時紅日落盡,一輪皓月漸漸升起,忽然心中一動:“老狐,爲我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