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暗,衆捕快動作較慢,從林中出來還需要些時間,若要順利合圍,需得拖延一二,楊叢義便有意胡謅道,“明人不做暗事,爲什麽,你心裏清楚。”
匪首聽到林中動靜很大,對方人手不少,恐怕再打起來還要吃虧,何況這個姓楊的還是用槍,怕是很難對付,今天先留住一命,改日在報仇也不遲,于是忍住火氣道,“楊兄弟,我朱二麻子做事向來規矩,不知哪裏得罪你了,你可要說個明白。”
楊叢義繼續應付道,“規矩?你搶了我虎頭岩多少生意,我楊老五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念在我們同在天柱山混飯吃,就沒跟你們計較。可你們做事太過分,把生意全搶了,害得兄弟們大冬天餓肚子,還要跟野狼搶吃的,你還敢說你規矩?”
匪首辯解道,“楊兄弟,我朱二麻子在這一片兒也七八年了,從來都沒見過你們,又怎麽會有意搶你們生意?既然楊兄弟今天來說了,我的人你也傷了,我看我們今天就此罷手,以後有生意大家商量着,你看如何?”
楊叢義一看衆捕快已經全部出來,将土匪包圍,便哈哈笑道,“現在說這話,你不覺得晚了嗎?在這山上混的,誰不知道誰啊,今天我打上門來不殺你,回頭你就該殺我了。别廢話,我們今天來就不是跟你磨嘴的。”
匪首道,“楊兄弟,不要沖動,有話好說,有問題,我們可以談,想要什麽,你們都可以拿走,我保證不翻舊賬。”
楊叢義笑道,“晚了,我們今天來就沒打算給你翻舊賬的機會。兄弟們,殺!”說着挺槍上前直刺匪首前胸。
匪首一直提防着楊叢義,見他一槍刺來,仰身架住長槍,反身向楊叢義劈去。
楊叢義閃身躲開,疾刺對方左肩頭。二人刀來槍往,戰成一團,一時之間分不出高低勝負。
張彪收拾那些小喽啰則像砍瓜切菜一般,刀刀見血。每一刀都帶着滿腔恨意,被土匪抓獲的恥辱必須要用他們的血來清洗。
其他捕快與盜匪打鬥的經驗不多,于是先前受傷的土匪便成了他們首先攻擊的目标,失去保命能力的土匪,當先被亂刀砍死。接下來便是三兩個捕快圍鬥一個,整個山野一時之間,哭爹喊娘,哀嚎四起。
縱是土匪打家劫舍練就了不凡的身手,也架不住人多,加上滿地血腥和同伴哀嚎,早已讓他們心慌意亂,無心再戰,于是一個接一個被群毆放倒在地。
不多時,整個戰場便隻剩匪首一人獨自戰鬥。
自從楊叢義有了與黑鐵牛纏鬥的經驗之後,再來對付這個武藝平平的匪首,自然不在話下。
他的槍法與匪首刀法相比,靈動迅捷,或刺或戳,或掃或挑,或撥或擋,招式防中帶攻,攻中設防,長槍攻擊範圍遠大于刀,與匪首相交,已立于不敗之地。
楊叢義實戰經驗并不豐富,槍法雖然看起來招招緻命,讓匪首多處挂彩,卻無法将他重傷。匪首小傷不斷,氣得嗷嗷直叫,如無頭蒼蠅一般胡沖亂撞,也無法近身一步。見到兄弟全都倒地不起,更是憤怒的心智漸失,招數頓時淩亂不堪,顧攻不顧守,漏洞百出。
張彪解決完喽啰後,就持刀在一旁替楊叢義壓陣,以防匪首棄戰逃進山林。
又戰片刻之後,楊叢義招式更加收放自如,匪首或攻或守,或進或退全在他掌握之中,待到匪首出刀全無章法之後,他便知道勝負已定。但他并不想立即拿下匪首,這樣武藝不高的人正是他積累實戰經驗的好對手,如此便與匪首一招一式拆解演練起來,漸漸失去警惕之心。
楊叢義正醉心于槍法演練,忽見寒光一閃,一匕首迎面射到,急忙收槍閃身避過。躲開襲擊後,定睛一看,隻見匪首不進反退,轉身疾向樹林竄去。
他心下大驚,跑了匪首那還了得,正要追擊,卻見匪首身後閃出一人,一刀斬向匪首小腿,隻聽一聲哀嚎,匪首摔倒在地,距離樹林已不到三尺。
原來張彪餘恨未消,一直緊緊盯着匪首。眼見匪首在在楊叢義長槍控制下,已無絲毫勝算,眼神飄忽,無心戀戰,逐漸向樹林邊靠近,随時準備逃跑,而楊叢義似乎渾然不覺。他心裏一動,沒有出聲提醒楊叢義,而是悄悄移到匪首背後,也向樹林靠近,以絕匪首退路。見匪首擲出匕首逼退楊叢義,反身逃往樹林,他想也不想撲上去便是一刀,匪首吃痛之下摔倒在地。
衆人見匪首逃跑不成受傷摔倒,急忙一擁而上将他拿下,綁住手腳。
楊叢義摸了摸頭上的汗水,臉上略有尴尬的笑道,“差點讓他跑了。”
張彪将匪首提起來道,“我一直盯着,他跑不了。”
楊叢義看看洞口的火光,問道,“裏邊還有幾個吧?”
立即有捕快回道,“楊哥,我看着呢,都在裏面,沒敢出來。”
匪首滿臉憤怒的問道,“楊老五,我朱二麻子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同在山上讨生活,你連一點情面都不講嗎?”
楊叢義笑笑,沒有說話。
張彪閃身站到匪首面前,與他面對面,問道,“認得老子嗎?”
匪首疑惑半晌,猛然醒悟道,“你是我抓到的那個官差!楊老五,你勾結官府,真他娘無恥!總頭領不會放過你,你就等着吧。”
張彪哈哈笑道,“朱二麻子,你真以爲楊哥也是土匪?老子告訴你,我們都是官差。”
匪首看着楊叢義怔怔無語,許久才道,“你是官差,那你怎麽會白鐵槍的武藝?這槍法隻有白頭領和他徒弟會。”
楊叢義笑道,“這就是你無知了,天下使槍的多了去,朝廷當年有八十萬禁軍,人人會使槍,我這槍法便是源自禁軍。”
張彪道,“楊哥,一個土匪,别跟他廢話。我們今晚怎麽辦?”
楊叢義道,“把洞裏面的土匪趕出來,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原路返回懷甯。”
張彪點頭道,“也好,抓不到逃犯,帶回去一個土匪也算是個交代。”接着他吩咐幾個捕快把匪首看好,他自己則帶人進洞收拾漏網之魚。
楊叢義看張彪殺氣有些重,便跟上去勸道,“張捕頭,要是他們不抵抗,最好帶活的回去,讓他們接受大宋律法懲治。”
張彪道,“我會注意。”說完帶人進洞去找剩餘的土匪。
楊叢義看着滿地的土匪屍體心裏很不是滋味。不久之前他們還生龍活虎,有說有笑,誰能想到轉眼之間就會命喪家門口?一時之間,心中感慨良多。
馮林見楊叢義神色有些悲傷,便道,“楊哥,這些人都是活該,誰讓他們做土匪,都是注定的。”
是啊,都是注定的。他們上山做土匪之前應該想過将來會有這一天。即使今天不殺他們,等朝廷大軍進山一樣跑不了。一步錯,步步錯,怨不得誰。楊叢義歎了口氣,然後道,“收拾一下,明天把他們跟其他人埋到一起。”
馮林領命,帶人收拾土匪屍體,把他們身上值錢的,有用的東西一一撿出來收攏,畢竟也是一些财物,拼命一場,也算有點收獲。
聽到洞内有人出來,楊叢義回頭一看,是張彪等人出來,卻不見土匪。
張彪不等楊叢義發問,便道,“從這兒回去,路途太遠,又缺吃少喝,不能都帶上。”
事已至此,楊叢義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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