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官吏聽在耳中驚訝不已,心下暗自嘀咕,他們還想建立政權,争霸天下不成?
“我們先恢複益都城内的秩序,周邊區地,待城防鞏固之後,再逐步平定,你們要發揮你們的作用。醜話說在前面,把你們留下,如果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或者搗亂的話,我們山東義軍絕對不會客氣!”沈缙正聲道。
“不敢,請首領和各位好漢放心,我們一定好好做事,盡快恢複平靜,讓百姓們都過上安穩的日子。”
“是是是,我們一定好好幹,絕不偷奸耍滑,相互推诿,首領就放一百個心吧!”
其中一官吏代表其他人發言,衆人附和。
“好,我可以相信你們一次,如果結果證明,你們不值得義軍相信,百姓自會處置你們!”沈缙二次警告。
“不敢不敢,我們一定會謹慎處事,不辜負首領和各位好漢的信任!”
一衆官吏,激動不已,趕緊紛紛表明心迹。
如今他們不光從鬼門關回來了,還能重新執掌原有的權力,心情自然很難平複。
“從今天起,我們山東義軍接管山東權力,我自任山東節度使,二弟任左府都統制,三弟任右府都統制,可自行招兵買馬,壯大我們的勢力!但有一條要切記,所有百姓和義軍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不得強迫他們加入義軍,更不能搶百姓鄉紳的糧食,左府、右府的糧饷供給,由節度使衙門解決。”
說完,沈缙轉頭看着一衆官吏,又道:“你們依舊各司其職,歸屬節度使衙門和左府、右府管轄,但直接對節度使衙門負責,左右府給你們下達的命令,必須第一時間轉報節度使衙門,不得擅自做主!”
“是,謹遵節度使大人吩咐!”
一衆官吏領命稱是。
“忘了介紹,我姓沈,單名一個複字,左府都統制姓姚名仲,右府都統制姓羅名原。”沈缙随後介紹三人名姓。
“沈大人!姚大人!羅大人!”
衆官吏一一向沈缙三人見禮。
“二弟、三弟,左府、右府你們自行組建,益都城防暫時由右府負責,左府駐守其他需要駐守的城池,在沒有更多需要駐守的城池之前,兩府兵力全都暫駐益都城。節度使衙門一般情況下,不會插手軍務,義軍招募、訓練、統管,左右府自行負責,如需對外用兵,也可自行決定,但需要向節度使衙門提前報備,若對外用兵動用兵力超過兩千人,則由節度使衙門會同左府、右府共同商議決定。你們可有異議?”沈缙很快劃分職權,界定權限。
羅聰、姚昶略感意外,節度使衙門、左府、右府這等安排,沈大人可沒有提前跟他們透露過哪怕一丁點信息,之前一直以爲是共同入住留守府,山東義軍之事也是三人要共同商議決定,不想結果卻是要三人分立,各自統管一個衙門。
當着一衆官吏的面,二人不好當面質疑,隻能擡手稱是,接受任命。
“好,既然二弟、三弟沒有異議,那你們就趕緊組建兩府,接管益都城防和軍營,處理俘虜問題。”
“嗯,那麽我們先去忙了。”
羅聰、姚昶二人起身,擡手告辭。
等走出留守府大門,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
羅聰、姚昶似有默契一般,一出大門不遠,就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
“三弟有話要說?”姚昶轉頭問道。
“二哥是不是也有話要說?”羅聰同問。
“那行,我來說吧。你對大哥忽然做出這個安排,是怎麽想的?”姚昶并沒有說,而是忍不住發問。
“我不太清楚這是他自己的想法,還是有人授意。按說這種事情應該跟我們提前商議,剛剛突然抛出來,可讓我有點措手不及,不得不有一些想法。”羅聰心下是有一些不滿的。
“那你怎麽想?”姚昶很認真。
“終究是文官,在臨安太久了,沾染了一些什麽習氣吧,不把武将壓住,他們心裏就不舒服。或許他是得了臨安某些人的指點,不然也不會無緣無故來這麽一手。”羅聰直言不諱。
“确實有些奇怪。我們是一同北上的,按理說任節度使,還是兩府都統制,都該提前跟我們商議,至少該通個氣,如此貿然,不合情理。才剛剛拿下益都府不到一個時辰,就來這麽一出,不像是他的性子。”姚昶表示認同。
“你也覺得他是聽了其他人的指點或是命令?那會是誰呢?”
“會不會是楊大人?”細想片刻後,姚昶忽道。
“不會吧,楊大人如今統兵在北方,打了那麽多勝仗,他肯定知道文官插手軍務對打仗有多大的影響。我不覺得楊大人會給他下這樣的命令或指示,況且楊大人也是武人出生,我們跟他十幾年了,還不了解我們嗎?要讓他來牽制我們?”羅聰表示懷疑,不太相信沈缙來的這一出是楊叢義授意。
“如果不是楊大人,那就隻能是臨安某些人的意思了,或許他已經得到授意,不然也不會直接自任節度使,他是命官,未得授命,他應該不敢胡來。”姚昶也有些疑惑,但馬上就有了新的懷疑目标。
“你說會不會是陸遊的意思?他在臨安待的時間比誰都長,但這次他并沒有北上,而是讓他繼續組織回易,北上得功勳的機會可比回易更大,一旦恢複中原,必将青史留名。他出生名門,如今家世衰落,要想重新恢複往日榮光,參與北方恢複大業是一個最快的途徑,并且恢複中原本身遠比回易更有吸引力。”
“完全有可能。陸遊在臨安的時間很久,肯定結交了不少朝中重臣,跟他們學到不少東西,朝中文官對付武将那一套,他肯定也學會了,或許分置節度使衙門和左右兩府,就是爲了方便他在合适的時機通過節度使衙門,插手北方軍務。”羅聰表示認同。
“不過,事已至此,我們怎麽想都沒用了,還能反對不成?如果不能同心協力拿下山東、濟南,協助大人取濟州,這恢複之功,怕是誰都拿不到。以我看,隻要他們不是太過分,都可以協調忍讓一二。”姚昶想了想,頗有些無奈。
“也隻能如此了。”羅聰歎息。
“我們隻要沒有大分歧,整支軍隊就還在我們手裏,縱使他們想拖後腿,也不一定能拖得住。一旦有事,我們兩兄弟可要同心協力,别被人分而化之!”姚昶語重心長的說道。
“懂,放心吧!”羅聰微微一笑。
“好了,你是右府都統制,益都城防就交給你了,我去接管兵營,看看有多少可用之人,到時候一人一半,如何?”
“行,那就勞煩二哥了。”
姚昶、羅聰二人很快分别,一個去接管兵營,一個去接管城防。
益都城兵營,所有被俘虜士兵都被繳了械,集中看管,其中絕大多數人甚至連外衣都沒來得及穿,就在夢中做了俘虜。
幾十個軍官先被挑出來,聚于一室,姚昶親自訓話。
“我們是什麽人,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留你們到現在,沒有其他原因,就是想給你們一個機會。此城已經被山東義軍拿下,不久之後,整個山東都會是重新回到義軍和百姓手中,你們曾經是北方蠻夷的軍隊,他們供你們吃穿,給你們發糧饷,如果現在你們有誰還想繼續吃北方蠻夷的糧饷,那就是我們山東義軍的敵人,對待敵人我們不會客氣。現在,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是加入義軍,跟我們一起抗擊北方蠻夷,還是徹底放下武器,回家種地。”
沈缙看着一衆衣衫不整的軍官,神情十分嚴肅。
被俘虜的軍官們還在發懵中,他們根本不曾想到亂軍會突然出現在城裏,将他們從睡夢中俘虜。能
跟着金人吃軍饷自然最好,但如今益都城被占據,他們成了俘虜,留守府肯定也沒了,即使想繼續吃金人糧饷,也沒了門路,除非到北方去打仗,可一旦去北方,注定有去無回,小命肯定會丢在那裏。
如今給了兩條路,回家種地是不可能的,當初就是因爲沒地可種,才投了軍,混口飯吃,那麽能選的就隻剩下加入義軍了。
加入義軍有飯吃,有錢拿嗎?
這個問題在他們心裏翻滾,但無人敢問出口。
“怎麽選?給你們一刻鍾考慮。”
姚昶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從軍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建功立業,出人頭地,二是混個溫飽,有口飯吃。這些人從軍不會是爲了建功立業,若真有此心,也不至于做了俘虜。
“如果你們願意加入山東義軍,吃飽飯還是沒問題的,但要想升官發财就得拼本事,就得拼命!有一點你們要清楚,你們是俘虜,不是降将,以前北方蠻夷給你們的官職就不要再想了,真有本事,在義軍裏同樣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