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熱飯之後,全軍氛圍和精神氣驟然不同,個個精神飽滿,意氣風發,哪怕馬上再打一仗,他們也能揮刀就上。
休整之後,全軍南撤,兩天之後回到桐棉,留下一隊人駐守,其他人一路撤回峒中,峒中占據東進的河谷,是東進的必經之路,位置十分重要,進可攻,退可守,此地不能不守,于是留下兩百人駐守,剩餘宣威軍經那桐撤回東興鎮。
一場持續十三天的敵後偷襲戰至此正式結束。
一回到東興,楊叢義便寫好戰報,從海路将此戰戰果迅速報知欽州知州毛奇。
毛奇當晚便接到宣威軍戰報,一看宣威軍戰果,頓時哈哈大笑不止,極爲高興,當即賞賜遞送戰報的押官百兩白銀。然後讓押官帶話,他一定會爲宣威軍請功,峒中、桐棉也要牢牢控制在手裏,不要再被李越人搶去。
等宣威軍押官一走,毛奇一聲“筆墨伺候”,随即開始寫奏報,他要将這重大戰果,迅速報知邕州總管府。
寫完密封之後叫來信使,吩咐道:“緊急軍情,急遞邕州總管府,明日午時之前送到,不得有誤!”
信使接信領命而去。
毛奇卻興奮的睡不着了,披了衣裳就朝後院走去。
左右一拐,走到一間屋子外,擡手敲門,哐哐直響。
屋内随即傳出一個慵懶的聲音:“誰呀?”
毛奇道:“是我。”
“老爺?”屋内一聲驚喜的呼聲傳出。
幾息之後,一個披着單衣的年輕女子将門打開,閃身出來,挽住毛奇的胳膊,埋怨道:“老爺,你可好些日子沒來奴家這裏了,還以爲老爺把奴家這個四姨太忘記了呢。”
“老爺怎麽會忘記你這個小妖精,前些日子忙,哪都沒去,今天一閑下來,第一個就來找你了。”毛奇笑着随那女子進屋。
“奴家錯怪老爺了,今晚奴家一定好好伺候老爺,讓老爺輕松輕松。”女子嬌笑着,進門之後,反身關上房門。
房門一關,屋内就傳出了不尋常的動靜。
“老爺你小心别傷着了,奴家又不會跑了,奴家自己來。”女子的嬌呼聲傳出來,傳出很遠的距離。
屋内沒有毛奇的聲音。
片刻之後,房裏傳出女子的呻吟與喘息。
沒過多久,便聽裏邊有傳來女子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老爺,奴家來幫你。”
這一夜,心情大好的毛知州,再一次青春綻放。
第二天直到日出,還眼皮沉沉,全身脫虛無力,起不了床。又睡到日上三杆,猛然想起一事,這才匆忙爬起。
“去吩咐一聲,趕緊備車,我要去一趟邕州。”
“是,老爺。”那女子已收拾打扮好,将毛奇的衣衫遞過去後,便出門找人。
半個時辰之後,毛奇的馬車在數百州兵護衛下,匆匆出城,向北方駛去。
除了在驿站歇了一晚,毛奇一路不停,第二天下午終于趕到邕州總管府。
通報之後,随即被帶進議事廳中。
一進議事廳,就見議事廳内坐滿了人,除了邕州總管府幾名官員,還有幾名将軍,他認識之外,其他人均不認識,也不曾見過,便安安靜靜在末位坐下。
剛坐下,就聽廣南八州總管兼邕州知州徐大人向一紫袍官員道:“李大人,剛剛這位便是欽州知州毛奇,我們不妨再聽聽他說說詳情。”
李大人道:“好。”幹淨利落的一個字後,便不再說其他話語。
徐大人道:“毛知州一路幸苦,這位是廣南西路經略安撫使兼知靜江府李大人,特來邕州督戰。昨日知州送來緊急戰報,李大人已經看過,但有些細節尚不清楚,還請毛知州跟李大人細述一遍。”
毛奇心裏一陣緊張,李大人是朝廷重臣,早就聽過他聲名,卻從未見過,于是立即起身躬身道:“欽州知州毛奇,見過李大人、徐大人。”
李大人道:“不必多禮,坐下吧,說說詳情。”
“是。”毛奇慢慢坐下,整理一下思緒後,講述道:“李越人侵擾欽州已久,将近三個月前,他們突然派兵七千人越過邊境,一路沿海東進,攻占四個寨鎮,後有占領東興鎮,逼近安遠縣城,一路從北邊峒中東進,先後占領八個寨鎮,到達安遠縣城城西二十裏外的華石鎮,欽州财賦極少,所養州兵不過兩千人,難以抵擋李越入侵。幸好九月中旬,朝廷将宣威軍調防欽州,他們來的及時,下官立即将他們調往安遠縣城,并派遣一半兵力主動出擊,在華石鎮設下埋伏,将當先趕到的一路敵人,共計一千八百餘人全部殲滅,抓獲統兵将領在内的俘虜十幾人。
之後又派遣這路宣威軍西進至四十裏外的那梭鎮,探知五千餘名敵軍正從東興鎮趕往那梭,便在那梭鎮西邊的河流上遊攔壩蓄水,同時派出部分兵力沿途騷擾敵軍,延滞他們行軍進程,等敵軍行至那梭鎮外等待渡河時,上遊毀壩洩洪,一夜之間,将敵軍五千餘人全部殲滅,後經多日尋找,方才找到陳屍河灘的敵軍統帥,由于淹死的敵軍實在太多,那條大河兩岸及附近的田野全是死屍,整整清理了六天。
這路宣威軍在那梭滅敵之後,下官迅速派遣他們南下,奪回了東興鎮,全軍在東興鎮休整了兩天,下官由海路給他們補充了大批軍資後,又派遣他們北上奪回還被敵人占據的扶隆、那桐、峒中等八個寨鎮,并讓他們伺機進入被敵人占據的郁林地區刺探敵情。
不想他們北上之後,拿下桐棉、峙浪、寨安等地,一路到達甯明,在那兒他們發現敵軍正準備利用左江向前方的敵軍運送軍糧,派人探查之後,發現這批軍糧是敵軍從李越境内經郁林運來,在甯明裝船後,想要經水路直接運到扶綏,于是他們夜襲敵營,斬殺甯明敵軍一千五百餘人,将三百多船、數十萬擔稻米全部燒毀,傾倒在滾滾江河裏。此事發生在十天前,由于軍情十分重大,下官怕贻誤退敵之機,便親自趕來向諸位大人彙報詳情。”
“他們當真毀掉了李越人十萬擔糧食?”李大人面色不變,但看神色,明顯不太相信。
毛奇道:“是,雖然下官未曾派人遠赴甯明去核實察看,但他們帶回了部分準備運往扶綏的軍糧,下官命人驗看過,确實是李越出産的稻米無誤。并且甯明附近所有船隻已經全部被銷毀沉河,而甯明東邊那條四五十丈寬的河流難以通過,若找不到船隻,通往扶綏的路将會被切斷,敵人一顆糧食也運不到扶綏來。”
“這支連番作戰的軍隊有多少人?”李大人還是不太相信,李越出産的稻米并不能證明什麽。
“回大人,這支宣威軍調防欽州時,共有整整四千人,在安遠縣一分爲二,兩千人守安遠縣城,兩千人出去作戰,作戰的這支軍隊由宣威軍監軍統領,當不至于謊報軍情。”毛奇隐隐感覺到李大人似乎不太相信他們毀掉敵軍十萬擔糧食,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
“區區兩千人就能連打三場勝仗,滅掉李越七八千人?他們損傷多少?”李大人再問。
“據下官所知,除了這次在甯明損失近百人外,宣威軍還沒其他大的損失,出征以來,總共損失不會超過一百五十人。所有戰果,除甯明一戰,超出欽州屬地難以查證外,其他的都已核查,基本屬實,還有俘虜口供爲證。”毛奇背後冒汗,若李大人不信,認爲他謊報軍情,那可就得罪人了,現在他隻願楊叢義不是在哄騙他,不然他的面子就丢大了。
“何監軍,你在樞密院任職多年,可知這支軍隊的來曆?”李大人轉頭向坐在旁邊的一名官員詢問。
那官員約四十多歲,身穿绯袍,隻聽他回道:“下官雖在樞密院任職,可對這宣威軍也知之甚少,當初是爲護衛回易專門組建的,去過南洋和西洋,今年六七月間方才回到大宋,駐地在明州所屬的海島上,他們的軍費以前不用朝廷支付,軍力如何樞密院也不清楚,當初給他們的編制是五千人,現在有多少人就不知道了。要不是他們護衛回易時,随戶部侍郎戴大人出使李越,跟李越軍交過手,樞密院也不會派他們到欽州來。”
“這支軍隊的監軍呢?應當不會随随便便就派出來,他是何來曆?”李大人繼續追問,欽州報送的軍情是否有用,先要看是否真實,否則是要吃敗仗的,若丢了邕州,麻煩就大了。
何監軍道:“這個監軍下官倒是多少知道一些,當初國庫空虛,皇上心急如焚,聽說遠洋回易能豐盈府庫,便讓内侍省操辦,内侍省哪裏能找到遠洋的回易的人?無奈之下,他們找到武學,這個監軍當初還在武學讀書,内侍省就讓他跟另外一人共同督造回易,他就在這時提議組建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