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們早上在海灘訓練槍陣,下午去靶場練箭。
這是楊叢義到達昌國軍營後,對宣威軍下達的訓練命令。
懶散多日的宣威軍重新開始兩年前的訓練,每天練槍、行軍、射箭,整整兩年沒練,這半個月高強度訓練,可把他們折騰的厲害,特别是一開始那幾天,一天訓練下來簡直都跟要死了一樣。
經過半個月恢複性訓練,宣威軍逐漸有了一些兩年前的樣子。
兩個多月前趙安帶着宣威軍回到昌國後,軍事訓練基本沒抓,因爲他知道,宣威軍遲早得裁撤掉。
但一個月前當朝廷任命他爲宣威軍統領之後,情況又發生了一些變化,宣威軍終于完全由他做主,是屬于他的軍隊了,于是訓練開始慢慢恢複,每天訓練兩個時辰。
但随即問題就來了,回易船隊不再負責他們的開銷,朝廷也沒有給他們發放糧草。經過一番艱難交涉,也隻是從停靠在明州港的海船上搬回來剩餘的軍資軍械,錢糧問題仍然沒人解決,宣威軍成了沒娘孩子。
沒了糧饷,訓練頓時就成了問題,這個消息也開始在全軍蔓延,最終軍事訓練無疾而終,糧饷都沒人發了,還訓練什麽?宣威軍又沒有營田,難道去海裏摸魚?
全軍徹底懶散下來,隻靠僅有的存糧,一日兩餐,勉強度日。
數天之後,當楊叢義回到昌國軍營,看到的便是無所事事,在營中睡覺打鬧的宣威軍。
他是監軍,糧草自然要由他負責,宣威軍斷糧斷草,誰都不管,但幸好他自己還有些私房錢,這種時候已經顧不上是不是私錢,就這些錢,幾千人也吃不了多久,于是跟兩年前一樣,他去向漁民買魚,五文錢一斤。買到魚之後,火頭軍開始制作魚面,吃不完的先存着,幾天下來,居然有了數千斤存糧。
糧食問題暫時解決了,吃飽了肚子,軍事訓練立馬開始,至于饷錢,楊叢義承諾,朝廷一定會解決。軍士們也知道,朝廷如果短期内不解決,他們難道還能造反不成?造反是不可能的。
軍事訓練逐漸恢複之後,楊叢義便想回家去看看,畢竟宣威軍此時隻要不餓肚子,确實沒事。
在他跟趙安交代過後,準備第二天離營,結果就在當天下午,樞密院的調令到了。
“楊監軍,朝廷要我們一個月之内趕到欽州,這欽州在哪,我們都不知道,是乘船還是走路,糧饷怎麽解決,軍資軍需哪裏去領,一概沒說。”趙安拿着樞密院的調令,十分惱火。
楊叢義眉頭也是緊鎖,欽州在哪他倒是知道,可讓宣威軍去欽州那等偏僻的地方做什麽,去那兒吃什麽喝什麽。
“趙統領不必惱怒,朝廷既然有調令,自然會做好安排,我們依令調動就是。據我所知,欽州距離廣州不遠,就在海邊上,海船可直接到達。海上已經起北風,我們乘船南下,順風順水,半個月應該就能到達。宣威軍目前還有四千人,戰船十艘,一次肯定運不了這麽多人,得去明州港征調幾艘大一些的海船。航行期間,我們可以在泉州補給一次,然後直接南下欽州,整個行程不會超過二十天。”楊叢義想了想,如此寬慰道。
趙安點頭:“也隻能如此了。時間緊迫,爲防意外,我們早日出發,三天之後如何?”
楊叢義道:“好,那就三天之後。”
當晚召集各營指揮,将宣威軍整建制調防欽州的命令傳達下去,三日之後準時乘船出發。
三天時間,宣威軍征調了八艘海船,又裝了淡水、食物和軍資軍械等物,準備好長行軍後,立即離營乘船南下。
船隊滿帆,晝夜不息,離營的第四天到達泉州港外。
軍隊調防,未經朝廷允許不得随意進城,宣威軍也不例外,整支船隊停靠泉州灣外海岸,除少量補給人員,其餘軍士不得離岸。
楊叢義帶領數百,赤手空拳的宣威軍入城采購糧食和蔬菜。
對突然出現在泉州的數百軍士,爲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楊叢義少不得要去泉州府衙溝通備案。
出了衙門,将五百兩銀鈔交給一名低級軍官,跟他們交代一番之後,衆軍士随那軍官離去,楊叢義則快步走向城北。
城北一個偏僻的小院。
“蓮兒,把我幾件冬衣也拿來。”一女子正在院中洗衣裳。
房裏應了一聲。
不一會兒,一小丫頭抱着幾件衣裳出來,放在盆裏,口中道:“夫人,我來洗吧。”說着蹲下身來。
女子手上沒停,口中道:“你力氣還小,哪能洗的幹淨。等你長大點再做吧。”
小丫頭沒有說話了,蹲在一旁看着。
過了一會兒,女子問道:“這兩天城裏有消息嗎?”
小丫頭搖頭,回道:“沒特别的消息。你說老爺還能回來嗎?”
女子停了一下,笑道:“肯定會回來,隻是臨安離這兒太遠,坐船都要半個月,走路時間更長。我是他娘子,路再長,他也會回來的。”
小丫頭想了想,忽道:“夫人,要不我們去臨安找老爺吧。”
女子搖頭:“臨安太大了,人又很多,我們還是在家等,哪兒也不去,不然他回來找不到我們,會着急的。”說完繼續低頭洗衣裳。
院内又恢複安靜,隻聽見洗衣裳的聲音。
“哐哐哐”門外忽然傳來三聲響。
女子停下手裏的活,擡頭道:“蓮兒,去看看。”
小丫頭起身快步走到院門前,高聲問道:“誰呀?”
“清塵,我回來了。”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女子一聽這話,起身快步飛奔到門前,拉開門栓一看,門外站着的不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嗎?頓時高興的留下淚來。
楊叢義看着淚水滾滾而下的女子,上前兩步,跨進院内,一把将她摟在懷中:“娘子受苦了。”
清塵也緊緊的保住他,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隻是不停的流淚。
過了一會兒,楊叢義擡手擦去她的眼淚,笑道:“娘子,不哭了,我不是回來了。”
哭好了,所有的委屈都發洩完,清塵淚痕未幹的臉上這才露出笑意,什麽話都沒說,拉着楊叢義就往房裏走去。
小丫頭看着這個略顯陌生的人,他便是老爺嗎?一點印象也沒了。關好院門,插上門栓,回到院中去洗那盆尚未洗完的衣裳。
房中執手相看,眼中滿是深情。
“夫君,清塵想你想的好苦。你回來這麽久,怎麽不回來看我?”說着撲進楊叢義懷中,雙手抱的很緊,生怕一放手,又會很長時間看不到他。
楊叢義擡手将她緊緊摟住:“我也很想早點回來見你,可我之前回泉州就呆了三天,事情太多出不營門,之後就帶船隊去臨安,在那兒又不讓走,差不多一個月前才到昌國,在昌國一時之間也走不開,直到今天才回來。我也是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啊,娘子。”說着親吻上她的額頭。
清塵臉上瞬間一紅,低聲道:“夫君,天還沒黑呢。”
楊叢義輕吻了一會兒便松開,笑道:“怕什麽,都成親兩年了,院裏又沒外人。”
“蓮兒還在外面呢。”清塵輕聲道。
“好,就依娘子。這兩年你是怎麽過來的?”楊叢義牽着她的手坐下。
快兩年沒見,兩人有說不完的話,訴不完的情,這一聊就是半日。
吃過晚飯,洗簌之後,清塵早早的就将蓮兒打發到最外面的房間去休息,今晚是她跟夫君大喜的日子,她可不想被漸漸長大的丫頭偷聽。
房裏點燃兩根紅燭,卧室更加溫馨。
燭光透過床頂垂下來的紗蔓鑽進來,裏面一片朦胧,衣衫一件件褪去,低溫擋不住新婚般的熱情。
“娘子,這兩年你恢複的很好啊,跟在天柱山時一樣美了。”
“不害臊,你那時候就有這想法?”
“沒有,是說你跟那時候一樣健康了。娘子越來越美了,越看越好看。”
“看夠了吧,趕緊把蠟燭滅了睡覺。”
“娘子這麽好看,我怎麽看的夠,就讓它亮着,兩年麽見了,還不讓我多看看啊。”
“我也想看看夫君,可以嗎?”
“我整個人都是你的,娘子随便看。”
“啊你個壞人,你不嫌害臊啊。”
楊叢義道:“朝廷又有事,還要去一趟南方,今天路過泉州,就回來看看娘子,明天就要走。”
“能不走嗎?我能跟你去嗎?”清塵低訴。
“朝廷的事不能不做。我們都還年輕,來日方長,南方的情形我還不清楚,等穩定下來,我便接你過去。”楊叢義摟緊她的腰,兩人緊密的貼在一起。
“夫君,那我聽你的,穩定下來一定要接過去,再讓我一個人,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撐下去。”
“我知道,睡吧。”說完轉頭吹滅床頭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