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人輪流出去,在十天之内就全部完成了交給他們的差事,而他們活動的區域,全是早上出去,晚上就能回來的地區。
據軍士們所說,最好售賣物資的地方是鄉村小鎮裏,他們家家戶戶都有制作香料的習慣,每家都有很多香料儲備,這些東西地裏可以長出來,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值錢。
完成差事之後,江恺又向全軍傳達一條消息,全軍可以自願領取貨物售賣,賣出的貨物多一倍,就多發一個月饷錢。
消息傳開,數千軍士前來領取貨物,想要多賺取一個月饷錢,這次他們結伴走向更遠的鄉村和小鎮。
趙安這些天很閑,來到天竺之後,當他發現這裏的人都很溫和,很少争鬥,宣威軍在岸上的防守也就松懈下來,隻有戰船每天在海上不停巡航。
布裏城沒有軍隊沒有防禦,整個國家隻有不到一萬軍隊,趙安簡直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國家可以立足,不會被周邊國家所滅嗎?而當他知道周邊國家也沒多少軍隊時,這一切咋他眼裏都變的不可理解,怎麽會有這樣的國家?
當他後來聽說這裏的人幾乎都信神,神會保佑他們,神告訴他們這輩子越苦,下輩子就越幸福時,他也就理解爲什麽會這樣了。
船隊靠岸将近兩個月,是趙安最幸福的一段時間。
“将軍,巡航戰船在外海發現一艘大船,正向我們靠近,目的不明!”軍士突然在帳外禀報,把趙安玩樂的興緻打斷。
隻見趙安從一膚色發黃,面容嬌美的女子身上爬起來,那女子起身抓住他的手臂,他伸手一指床,那女子便放開手,安靜的躺下,看着趙安收拾衣裳離開。
“那艘船可有旗幟?是艘什麽船?”趙安來到帳外。
“将軍,船上沒有旗幟,他們發現那船就禀報了,現在還沒有後續消息。”軍士回道。
“打探清楚再來禀報!”趙安吩咐一聲,轉身進帳。
不多時,帳内傳來令軍士們心煩氣躁的呻吟聲。
不少軍士承受不住煎熬,遠離将軍營帳數丈遠,不想聽見那聲音,可不管離的多遠,那呻吟聲總會鑽進耳朵裏。一個多月了,他們都快被那聲音折磨的奔潰,但他們奉命守衛營帳離開不得,不知道還要被折磨到何時才能罷休。
江恺始終沒能閑下來,來交易的商賈少了,但領取貨物的軍士還有很多,一堆的小賬目遠比之前更複雜,更讓人費心,忙的他都有些後悔讓軍士出去售賣貨物,然而軍士們陸續帶回來的香料,稍稍抵消了他的煩惱。
積累了數十天的賬目,他可能要核對半個月才能核對清楚,此時他沒有精力理會賬目了,按預定行程,三天後船隊就得啓程南下,黃大人也告訴他,等戴大人一到,船隊準時出發。
還有三天時間,船隊要補充一些物資,糧食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采購了一大批,雖然價錢不低,但保持充足的存糧十分必要,江恺沒有吝啬,也沒有讨價還價。現在需要最需要補充就是新鮮的淡水,和一些必要的消耗物資,比如燈油、蔬菜、和肉類等,當然還有糧食,畢竟七八千人一個月的消耗不是小數目。
所需物資要用金銀購買的,已經跟商賈們談妥,物資送來,随即交割。淡水則要每艘船自己取水補充,自己吃的水,自己補充。
忙了一上午,江恺隻覺得頭暈眼花,便走出營帳調整一番,誰知剛走幾步就有軍士來報:“江參軍,外面來了一群商賈找你,看樣子像是來鬧事,要不要趕走?”
商賈?莫非是軍士私下出去售賣貨物,影響了他們的買賣?蠻橫的趕走解決不了問題,他們都是很溫和的生意人,沒有什麽是不能通過一張嘴解決的。
于是回道:“挑幾個帶進來,讓其他人先在外面等着。”
軍士領命而去,江恺回到帳中。
片刻之後,三個商賈被帶進帳來,他們一看到江恺就叽哩咕噜不停訴說,看架勢像是來吵架的還是滿腹怨氣的那種。
江恺可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便問翻譯:“這個三個商人到底在說什麽?”
翻譯回道:“他們說他們的女兒被我們的軍士傷害了,要大人給他們做主,嚴懲那些軍士。他們說的太快,我也聽的不是很清楚,大緻就是這意思。”
江恺聽的一愣,再看那三個人,他們神情确實有些義憤填膺,便吩咐道:“讓他們一個人說,慢慢說,說一句你翻譯一句。”
随後翻譯向三個天竺商賈說了幾句話,他們終于安靜下來,但臉上義憤的神情稍稍緩解。
接着便有一商賈開始訴說,翻譯随即開始一句一句翻譯給江恺聽。
一刻鍾之後,事情終于搞明白了,聽的江恺怒火萬丈,臉色鐵青,他強壓心裏的怒氣,告訴翻譯:“跟他們說,此事大宋船隊一定給他們一個交代,讓他們幫忙把被害人信息全都收集起來。”
翻譯把江恺的意思告訴天竺商賈之後,他們這才很不情願的退出營帳。
天竺人一離開,江恺趕緊去見黃大人,這等事他做不了主,但必須給他們一個交代,不然不知道會引起什麽大亂子。
黃大人對江恺突然求見很是意外,見他臉色因生氣而變的難看,更覺得不可思議,于是不等他開口便問道:“遇上什麽麻煩了?”
江恺盯着黃大人看了一會兒,似乎是下了大決心,方才高聲回道:“大人,确實是麻煩,是危機整個回易船隊的麻煩,處理不好,我們整個船隊都會毀掉!”
黃大人眼睛一眯,道:“有事說事,不要危言聳聽。”文人這一套習慣與邏輯,他很不喜歡。
江恺道:“大人,你聽了之後肯定不會覺得是危言聳聽,這關乎回易船隊存亡。”
本來他還想再強調一下接下來要說的這件事的危險性與重要性,見黃大人眼神不善,便趕緊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剛才數名天竺商賈來找我,說最近城裏、周邊鄉村小鎮發生多起慘案,幾十名天竺女子被奸污,而所有施害人都是大宋軍人。此時回易處營房外聚集了很多天竺人,都要來向我們讨要一個說法,我以爲這等事如果不善加處理,受害的天竺人很可能會群起報複,到時候船隊就有滅頂之災!請大人做主!”
黃大人被這個消息驚的忘記了手中拿着的茶杯,騰然起身問道:“幾十人被奸污?他們可有證據?”
江恺道:“不少都是被人當場撞破,他們親眼所見。”
黃大人茫然坐下,放下手裏拿着的茶杯,問道:“這确實是大事,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江恺高聲道:“殺!奸污女子,按軍紀,殺無赦!”
黃大人道:“幾十個全都殺了?出來一趟不容易,殺了他們會不會弄的軍心渙散,船隊這才走一半,後面還要靠他們,當慎重。”
江恺道:“大人,不殺他們,難以給受害人交代,難以給天竺人交代,一旦激起他們的怒火,船隊就危險了。這幾十個敗類不殺了,其他人會不會效仿,到時候整個宣威軍都會變得烏煙瘴氣,别說護衛船隊,不禍害船隊就是好的。我以爲這些敗類必須當衆斬殺,給天竺人一個交代,也給宣威軍一個警示,不管是不是在大宋,觸犯軍紀必須受到嚴懲。大人是宣威軍統領,一支腐朽的軍隊,不遵守軍紀的軍隊,能承擔的起護衛回易船隊,宣威南洋、西洋的重任的嗎?請大人做主,立即斬殺這些敗類!”
黃大人不得不承認江恺說的有理,管不住自己的人,如何能承擔重任,宣威軍來到天竺這些時日确實太放縱,趙安負有重大責任,但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船隊馬上就要出發,如果斬殺這麽多人,一旦軍心動搖,出海之後麻煩更大。
稍稍思索一番後,說道:“這些人雖然觸犯軍紀,該殺,可現在不是時候,船隊馬上就要出發,查清是哪些人也需要時間,先把他們罪責記在賬上,等回去之後統一問罪。至于受害人,每人補償些财物,絲綢十匹,瓷器十套,你看如何?”
“大人,不妥,萬萬不可!這不是一個受害人,若是隻有一個人,補償些财物私下了結,自然無妨。但現在是幾十人,這還是被人發現和受害人自己說出來的,不知道還有多少受害人不敢說出自己的遭遇,一旦公開補償,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天竺人找過來,真受害人、假受害人,誰能分的清,我們六七千都出去過,他們來三千人、五千人,甚至是一萬人,讨要受害補償,我們隻能一份不落的全都給他們。如果我們給一些人,又不給一些人,大亂馬上就來,說不定一夜之間,整個船隊都會被他們搶光。因此,絕對不能和稀泥一樣隻給受害人補償,不懲罰觸犯軍紀的敗類。我以爲,最适當的做法是懲罰在前,補償在後。先息了受害人家屬的怒火,再撫慰,不然就會适得其反,引發更大的危險。”
“怎麽找出這些觸犯軍紀的人,你可曾想過?”
黃大人一句話把江恺問住,如何在六七千人裏找出這幾十個人确實是個問題,就是想殺,現在也找不到人。
“黃大人,何事這麽焦慮?”
就在兩人無頭緒,一籌莫展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黃大人擡頭一看,頓時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