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宮内明珠照耀,亮如白晝。
紫玉香爐内輕煙袅袅,香風微動,青煙四散。
輕紗背後單薄的人影靠在軟枕上,雙手輕撫在小腹上,低垂着眼睑,仿佛周身的其他已跟她無關。
她身邊的婢女紫玉跪在旁邊,輕聲抽泣着,可這微弱的哭聲她也仿若不曾聽見。
洛梨邁着輕盈的步伐,卻感覺有着千斤重,上一次,還在這裏把着平安脈,上一次,還歡聲笑語。
紫玉聽聞動靜停住哭泣,回頭瞧向洛梨,也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眼中有着一絲希翼。
“你退下吧。”
紫玉起身微微欠身後,輕輕地退出了宮殿。
洛梨将帷幔收起,安歌擡起臉,雙眼空洞地看向她,一言不發,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了下來。
她坐在榻上,雙手握住安歌的手,陣陣冰涼傳來,她黛眉微蹙,又握緊了一點,想把自己手心的溫暖傳給她。
“安歌,孩子還會再有的,你必須先振作起來,傷心難過以後,還是得繼續生活,這個孩子不是你的全部。”
安歌蒼白的臉有了半絲反應,眼神也不再如死灰一般無神,而是萬分痛苦:“怎麽不是我的全部呢?現在孩子沒有了,我就感覺什麽都沒了,世界已是一片空白。”
洛梨心疼地看着她,了解她的痛楚,卻無法幫她分擔,她勸慰道:“你還有皇上,還有你自己,怎麽可以說什麽都沒了?”
安歌卻像聽到笑話一般,傾城的臉上滿是嘲諷:“我最大的錯誤便是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洛梨,我好後悔,你當初提醒時,我置若罔,如今也是自己活該。”
洛梨有一瞬間的怔忡。
玉樓天半起笙歌,
風送宮嫔笑語和。
月殿影開聞夜漏,
水晶簾卷近秋河。
後宮之中,新人和舊人的區别,就是那樣殘酷。
“他那麽寵愛你,不可能一夜之間消失殆盡,你是否鑽牛角尖了?身爲帝王,若是他寵愛了其他妃嫔,似乎也是情理之中,除非是不可原諒的事情。”
安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身子有着微微顫抖,不知是戳中了痛處,還是不相信這番話會在此時此地由她說出來。
她閉上眼睛,幾滴淚又落了下來:“我的孩子昨日沒了,他卻在别的女人那裏過夜,曾經的寵愛不過是鏡花水月,昙花一現罷了。雲妃也懷了龍嗣呢,前幾日太醫才把出脈的,或許他沉浸在又得子嗣的喜悅之中,又怎麽會爲這失去的子嗣而悲傷呢?”
她似乎因爲一口氣說得太多,呼吸急促起來,洛梨輕輕拍着她的胸口,心裏卻尋思着,這短短時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先養好身體,其他的都不重要,人還在,什麽都還有可能,人若不在了,不是成全别人了嗎?”
安歌似懂非懂的點頭,或許也是因爲累了,不再言語。
她不想再問安歌太多,隻是靜靜地陪着,閑聊幾句無關緊要的,怕觸碰到她那不願揭示的傷疤。
宮殿之内靜谧無聲,夜已深沉,楚雲軒一直未踏入這安和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