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一邊摸着胡子,一邊說道“康氏兄妹死了,顔春柳和蘇小紅也都死了,柳飛燕莫名其妙的離開,那麽現在剩下的還有誰?”
洛北想了想,除了府上的人外,病人就隻剩下卓小婵還有風氏夫妻。
“風氏夫妻……”程敏眯了眯雙眼,陷入了很深的思考當中。
很快,他認真的對洛北說道“洛北,我知道你回來完全是因爲卓小婵,不過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不管發生什麽,一切都要等我回來再做決定,在這之前什麽也不要做,什麽也不要管,你知道嗎?”
洛北奇怪道“怎麽,你還要走?”
程敏點頭,說道“我還有一些事需要去查清楚,不過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看到洛北答應了他之後,程敏沒有再停留下去,而是對他笑笑,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喂”洛北叫住了他。
“你答應過要告訴我當初爲什麽會那麽相信我的……”
程敏停下腳步,緩緩回頭。
“等我回來,我一定告訴你……”說罷,他身形一閃,腳步極其靈敏的躍了出去。
……
洛北回到萬府的時候,很快就見到了萬如海和四叔。
不過,他們都并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的神情,甚至都沒有問起那場刺殺的失敗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們更關心的是洛北能安然歸來。
跳動的燭火前,萬如海的臉色依舊很蒼白,洛北看到他的時候,也想起了嶽飛。
同樣是病态,嶽飛已漸好轉,而萬如海似乎要嚴重的多。
萬如海想要極力的壓制住咳嗽,可最終還是難免會咳出聲來。
就像他身上的血毒,如果當初剛出現的時候他能給予足夠的重視,現在大概也就不會這般嚴重了。
萬如海目光氤氲的好像有一汪水霧,深陷的眼窩裏眼眸是那樣的深邃,洛北感覺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竟是那麽的炙熱,讓自己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看了洛北一會兒,萬如海輕輕的撥了撥蠟燭已經燃了許久的燭芯,然後放下剪刀,哀歎一聲說道“真沒想到,情報竟然出了這麽大的失誤,好在嶽将軍還有洛北兄弟都安然無恙,要不然你我真是百死莫贖……”
“隻是可惜了那些無辜死去的兄弟們!”
他的話自然是對四叔說的,四叔一直站在燭光以外的陰影裏,洛北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麽表情,此刻,萬如海說完話,他也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洛北看着他的一舉一動,仍舊很和藹,一如從前仙風道骨的妙手神醫,可是,自從這件事之後,他已經不像從前那麽容易就信任萬如海的話了。
萬如海似笑非笑的看着洛北,很難想象此刻他心裏正在想些什麽。
“萬神醫,我姐姐她現在到底怎麽樣了,我很想見見她……”洛北說道。
萬如海無奈苦笑,說道“在你離開之後,我讓人配置了一些藥物,使她全身浸入其中,以求減輕櫻火之毒,尚還有些效果,可如今要想完全祛除毒素也隻有我再施展一次千針一線之法才能做到……”
“隻可惜,以我當前的狀況,恐怕……”他猶豫了一下,沒有把“恐怕”之後的話說完,因爲他知道即使不說出來,聽者也應該明白其中之意。
“不過,你也不要太過着急,經過這些日子的療傷,血毒已經有所壓制,隻要修爲稍複,我必定竭盡所能……哪怕隻是爲了你這次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也好……”
洛北别過頭去,他實在不想跟萬如海對視,他甚至怕自己藏不住心事一眼被他看破。
……
洛北走後,屋子裏隻留下萬如海和四叔。
萬如海輕攆着手裏的一小塊圓形之物,借着燭火一眼,竟是跟洛北臨走時交給嶽飛的那塊刻着展翅雄鷹的黑色鐵牌無比的相似。
“四叔,我們還是太不小心了啊!”
四叔低下頭,有些自責的說道“我們幾乎算盡了每一個細節……沒想到還是遺漏了一件事,或者說是一個人……”
萬如海輕輕的歎息道“你也不必自責,連飛雲使都不願出手與之交手的人物,恐怕這世間也不會太多……”
“四大門派!終于也都開始忍不住出手了!”
“看來這件事越來越有趣了,他們這些人難道不是早就已經不問塵事,爲何會突然插手天下格局,真是讓人好生想不透啊!”
萬如海一邊輕揉着白近透明的手指,一邊看着面前的燭火,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對四叔說道“後園的那些東西應該已經制作好了,讓他們盡快移走,我有種預感,風雨就要來了……”
“是,老爺,我這就知會劉文靜……”四叔點點頭,正要告辭離去。
萬如海叫住了他,背對着他說道“四叔,現在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我已實在無路可走,一切就都交托給你了……”
四叔身子一顫,微微的側過頭去,餘光正好看到燭火下的那道人影,這一刻,他的背好像顯得更加佝偻了很多。
“老爺……”
“我都明白……”
……
洛北回到留給自己的那間房,外面滿是皚皚白雪,甚至連一絲痕迹都沒有。
打開門,裏面一應物品跟他離去時并沒有什麽區别。
隻是,好像少了一絲人氣。
“哦,不是人氣,應該是貓氣才對!”洛北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原來他走了許久,竟一時間把大白都忘記了,不知道這家夥知道了會不會怪自己。
想到這裏,他趕快飛奔向門前,打開門,看到外面盡是被雪覆蓋的地面之後,他又有些失望。
一看這一地的雪就知道已經下了有些日子。
可惜,連一絲印記都沒有,那就說明,大白早在下雪之前就已經離開了,要不然也不會連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
“想必它也不會虧待自己,至少比我還強吧!”洛北歎道。
洛北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準備好生睡上一覺。
可事與願違,他發現自己越想入睡就越清醒,不但清醒,就連這一路上發生的那些事也都開始萦繞于心。
他想起那天行刺時突然從大帳穹頂落下來的黑衣人,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出現的那道人影,他甚至都沒看清那人長的什麽樣子,然後無數的黑衣人幾乎在同一時間都倒了下去。
他知道嶽飛沒有追問他這個計劃的始末是不想他爲難,對于嶽飛,洛北其實也不清楚到底爲什麽會對他那麽的相信,其實除了聽到過這個名字之外,他也隻能以字迹辨别出其與師父曾經的相識。
如果說一定要找一個理由,那麽一定是嶽飛那慈祥而真摯的目光,讓洛北感到無比的親切。
想起了後園的那道鐵門,洛北不禁攥緊了拳頭,他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曾經堅定的相信并願意爲之保守的秘密,就連那道神秘的聖旨自己都不曾看過一眼。
看來人家說的沒錯,這個世上最複雜的還是人心。
洛北一夜心思複雜,然後在複雜中睡去。
夢裏他沒有再想起這些讓他思之不解的事,這讓他自己都覺得奇怪。
因爲在他的腦海裏,似乎一直都被一個人占據着,或者說是被一樣笑臉占據着。
那張笑臉一直都灑滿陽光,仿佛可以洗去這世間的所有陰霾。
……
從回來之後,洛北除了跟着四叔去看過一次卓小蟬外,就很少出門,甚至連吃飯也都是由下人送到屋子裏的。
直到第七天傍晚。
黃昏的夕陽美不勝收。
洛北在門前的石墩上閉目享受着最後一縷陽光。
直到面前的陽光突然被陰影遮住。
他還在想陽光怎會如此快的落下山去,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面前正站着一個人。
程敏抿着嘴,笑不漏齒,這時候洛北才發現,其實他這個人一直都沒有大笑過,至少笑的時候都沒有讓牙齒漏出來。
“怎麽樣,你程大哥又回來啦!”程敏抱着雙手,較有意思的說道。
這樣的出場方式洛北從來都沒有想過,如果說他能想象的程敏總該是一副神秘的笑容加上他敏銳的頭腦。
而此刻出現在洛北面前的他,一開口就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你……找到答案啦?”洛北問道。
程敏神秘的笑了,然後朝他眨了眨眼睛,這一刻,他笑的胸有成竹。
“這一次我走了趟很遠的地方,爲了查找一個證據……”他說道。
“很遠的地方?能有多遠?”洛北緊接着問道。
程敏好奇的看着他,忍不住想打他一拳,沒想到他居然注意的不是“證據”而是“地方”。
他白了洛北一眼,繼續按照自己的思路說道“你知道嗎?在所有的證據鏈當中,隻有一個東西一直都解釋不清楚,那就是攝骨沉香的由來,要知道那東西可算得上是鳳毛麟角之物,而這件東西也最重要……”
“你查到了它的由來?”
程敏堅定的點頭道“不但查出了它的由來,更知道它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洛北一驚,他張大了嘴巴,等着程敏的答案。
“喂,你把嘴張這麽大,莫不是覺得我秀色可餐?”程敏打趣他道。
洛北不想跟他開玩笑,于是追問道“别說笑,到底是這麽回事?”
“你先不要問我,你覺得萬神醫這個人到底怎麽樣?”
洛北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所以他想了很久才說道“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醫者,爲了病人甚至害得自己都得了很嚴重的病”
程敏沒有感到奇怪,好像早已經料到了什麽一樣,長長的出了口氣,似乎這樣才能讓心裏變得平和些。
“說實話,要不是有了足夠的證據,我也不想承認整件事的兇手竟然是那個人,我想你一定也不會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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