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節禦宴

嶽飛心中心事滿腹,又怎能真的安心休息,但他仍舊對薛尚書微笑感激。

這位年老的尚書大人面目慈祥,熱情但并沒有任何低眉之舉,看來也是爲在官場浸淫多年的人物。

“薛大人,按照朝廷慣例,我等奉旨回朝的在外将領,本當先至兵部交割,不知……”嶽飛說道。

薛大人撫了撫胡須,笑道:“嶽将軍可是因爲兵部曹大人剛才的不快才會有此一問吧?”

見嶽飛微微點頭,他又繼續道:“此事将軍也不必放在心上,如今非你不按朝廷慣例辦事,而是皇上早些時候接到你到臨安的消息,實在是高興不已,等不及想要見到将軍,而沒有顧忌到兵部曆制,不過我想陛下此舉做臣子的總該理解才是,隻不過曹大人脾氣大了些,倒也不是不講理之人!”

“畢竟此番大勝實在是朝廷上下的大喜事,大家都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因此細枝末節之事傷了君臣之誼?你說是不是嶽将軍?”

他說着話,滿是皺紋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他一直都是言語謙和,似乎看透一切卻又不會明言人之長短。

嶽飛不禁淡然一笑,說道:“薛大人說的有理,嶽飛怎敢記怨曹大人,此次來臨安面聖之後尚期能早日回到軍中,到時候若能再次率軍北征,還要全賴朝中諸位大人的鼎力支持!”

薛尚書展了展雙眉,問道:“哦?嶽将軍還打算揮軍北上?”

嶽飛認真的點了點頭,毫無遲疑之意。

“嶽飛當初從軍之時便立下志願,金人欺我大宋多年,靖康之恥猶似眼前,如今大好河山落入金人之手者衆,舉國蒙難不知何年能雪恥報仇”

“而我輩兒郎七尺之軀,哪怕馬革裹屍也在所不惜,此次郾城之戰飛不敢居功,唯勝在滅敵精銳之師,想來完顔兀術要卷土重來尚需多假時日,正是我大宋揮軍北上收複失地的大好時機,若是錯過,等到金人緩過這口氣時……”

他望着薛尚書,抱拳拱手道:“薛大人,嶽飛非是居功自傲、擅專兵權之輩,惟願克複大宋河山,免得金人他日重整旗鼓,再率鐵蹄入我關山,到時天下必然戰火重新燃起,恐怕就連眼前臨安這份安詳之景也難有一隅之地!”

“見到陛下之時,還請薛大人爲嶽飛報國之心提點幾句!”

薛尚書看着嶽飛,知道他說起滿腹抱負此刻心中激蕩難平,不禁抿着嘴微微點頭,他将頭轉向馬車外面,透過那塊小小的窗子向外面望去。

大街小巷人來人往,安靜而祥和。

“這個世上大多數人一生來直到死去都過着平凡的生活,平平淡淡,即便是有起起落落在我們看來也不過是阻小舟的一時風浪而已,但其實在每個人的眼界裏,眼前的風浪遠比天地盡頭的山崩地裂更爲艱巨,因爲隻要一不小心翻了船,人便沒有了明天,沒有明天也就沒有了希望……”

“我已經老了,本不該再舔居這尚書之位,多蒙陛下與秦相信任,隻能數着日子一天一天的過下去,惟願不誤國,不蒙心,等再過個兩年,也是時候告老還鄉,祭掃先祖,看護兒孫了!”

“嶽将軍這些年在外征戰,恐怕也少有與妻兒、高堂共續天倫之機,其實那也是人一輩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啊……越是年紀大了才越是明白,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以相聚的歲月竟是如此短暫……”

此刻,這位禮部尚書突然間好像變成了一個感慨人生短暫易逝的絮叨老人,看到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也又看到了諸多曆曆在目的往事一般。

嶽飛本來見薛尚書爲人謙和,言語間态度真實誠懇,而自己要在皇上面前陳述繼續北上的種種要害,如有這樣老道之人願意幫助自己,便不會太過勢單力孤,可沒想到眼前年紀雖大但耳聰目明的尚書竟然隻是顧左右而言他。

薛尚書不再說話,嶽飛隻好閉目養神,恍然間仿佛又回到了曾經披甲血戰的地方,面前仍是如烏雲般黑壓壓一片的強大敵軍鐵騎,而自己身後卻是一個個目光幹澀,熱血滿腔的胸膛。

他們幾乎每一個都跟自己當年一樣,懷着報國之心來到軍中,那時候他們甚至還不知道船穿上這身鮮亮的甲胄到底是意味着什麽,青澀的眼睛裏看到自己時更多的是崇敬和向往。

他們想要保衛國家,想要建功立業,這不正是每一個熱血男兒都該有的抱負嗎?

可幾年過去之後,他們當中還活下來的才會漸漸明白,一入疆場,鐵馬金戈,青冢黃昏路,鼓角争鳴,白骨立豐碑,其實能夠活下來的萬中無一,戰争永遠都是殘忍的,是要用将士們的血肉築起來的一道城牆,而這道城牆背後,是家鄉的父老、妻兒。

這個時候,年少的将士已經不再年少,但他們也更能明白穿上甲胄,手持劍戟時的意義,他們沒有後退,反而更加堅定的挺直腰杆,昂首挺胸。

所以,真正懂得戰争的人絕不會希望戰争繼續下去,這是嶽飛發自内心的體會,但是這一次班師回朝之前,嶽家軍所有的将士都淚灑疆場,他們跪在營帳外懇求自己,一來一雪前恥,二來錯失良機絕不會再有。

他們願意用自己的血肉去與金人再拼上一次,爲的不是功名利祿,不是所謂的兵權在手,更不怕解甲歸田,而是不想金人再次卷土重來時那個血色的黃昏染遍神州大地,更不想讓他們的後輩再經曆一次今天他們經曆的一切。

馬車微微晃動,嶽飛感覺自己又仿佛坐在了戰馬馬背之上,舉目遠眺,是群山,是滄海,是敵軍千軍萬馬在平坦之地上隆起的一座座峰巒,他們似乎正在一寸寸的收攏而來。

嶽飛渾身突然一陣顫栗,一股沉重的壓力瞬間襲遍全身。

他霍然回頭看去,正在這時候,無數雙眼睛也望向自己,那些渴望的眼睛猶如無數次大戰降臨時一樣的等待着他的一聲令下,哪怕要翻山跨海,他們也絕不後退半步。

就是這樣的堅定與決絕,讓這支軍隊與任何一支其他的都不同,他們敢于拼死一戰,那是勝利的勇氣,更是不畏懼死亡的決絕。

身前身後都是數十萬軍隊,但此刻卻聲音全無,陷入了完全的寂靜當中。

突然,在嶽飛身後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麽的青澀、稚嫩,但出現的那一刻卻打破了所有的平靜,顯得铿锵有力。

“憾山易,憾嶽家軍難!”

這聲音就像是千裏無窮海面上的一絲微微的波瀾,如果你不注意絕不會感覺到它到來的那若有若無的漣漪。

可是接下來,仿佛有驚濤駭浪翻湧争先。

“憾山易,憾嶽家軍難……”

“憾山易,憾嶽家軍難……”

“憾山易,憾嶽家軍難……”

當微弱的聲音連成一片時,一定比海上的風浪還要巨大,它猶如狂風驟雨般襲向嶽飛,于是,他轉身昂首望向面前的烏黑雲團,舉起了手裏的瀝泉槍。

這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更爲真實的出現在耳畔。

“嶽将軍,宮門到了,我們也該下車了!”

嶽飛睜開眼睛,眼前沒有金戈鐵馬,沒有那敵軍凝聚而成的雲團,隻有一個滿臉皺紋的蒼老面容。

“看來将軍趕路還是太過疲憊了,無奈陛下早已等在宮中,此刻更是設下禦宴……”

嶽飛走下馬車,望着面前巍峨的城牆和城牆背後的宮殿,不禁閉上了眼睛,他想讓自己還未完全從依稀夢境中走出來的心變得更加平靜些,因爲他知道,說服皇上靠的絕不僅僅是自己和将士們的一腔熱血。

……

走進那扇宮門,一切都變得更加肅穆起來。

長槍、鈎钺在清晨的陽光下反射着雪亮而頗具寒意的光,而那沿着長長的玉階一路通向宮殿深處的兩側每隔數步就由一位帶甲衛士持槍守衛,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仿佛也經過極爲精準的計算,看起來并不分别。

嶽飛不是第一次進宮面聖,但每一次似乎都有不同的感覺,大概也是因爲每次的心境不同。

好在薛大人身居禮部尚書,任何禮節上的事情都極爲周道,要不然僅憑兩次入宮的經驗來說他甚至都可能找不到方向,畢竟宮牆之内建築錯中複雜,他常在外征戰,對這裏更是極爲陌生,皇宮之内又哪裏允許有人胡亂闖入。

禦宴是布置在一處偏殿之中,這裏雖然是偏殿,但也寬敞無比,在薛尚書帶着嶽飛入殿的時候,兩側早已擺放好了很多席地長桌,上面有鮮美的各色水果、點心。

每一處長桌後面都坐着坐着一位身穿端正錦袍、頭戴高冠的官員,大多嶽飛并不認識,唯有吏部尚書劉大人與兵部尚書曹大人相鄰而坐,兩人正說着什麽,反而沒有注意到剛走進來的薛尚書和嶽飛。

嶽飛知道此刻能坐在這間大殿裏的絕都不是平常之輩,他邊走邊用餘光望去,除了向每一位大人抱拳施禮外,他在找一個人。

隻可惜找了許久,都未能發現那個人的身影,這就說明他并不在,要不然憑他的性子,必然早就起身迎上前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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