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峰出現在這裏,裴專家是有那麽一些意外的,畢竟,彭專家并沒有提到顧峰也在。但是,最讓裴專家意外的是,是他在這裏看到了張易。
而裴專家,也是今天在場唯一一個親眼目睹張易受不公平待遇,被驅趕出張家那一幕的人。
其實,在當時,裴專家的本心,是很想爲張易鳴不平的。
但是,那是張家内部的矛盾,他一個外人,是沒有辦法插手的。
即便插手,即便說出白瓷碗和無量壽佛的真假,也肯定起不到任何作用。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裴專家很明白這一點。
此時,裴專家看着張易,張易對他也是微微點頭示意。
對于張易的意思,似乎心領神會,所以,裴專家并沒有多說什麽,也隻是微微點頭。
然後。
他再看向顧峰。
“小顧,沒想到,你也在啊!”
顧峰慌忙給裴專家端茶,十分恭敬的奉上。
“老師,您一路勞頓,請用茶。”
這一幕,小眼睛男看在眼裏,十分得意。
在他看來,這是什麽,這就是顧峰的底蘊。
就憑這一層關系,小眼睛男認爲,這位裴專家也一定會站在他們那邊。
裴專家象征性的喝了口茶。
放下杯子之時,回身看向彭專家。
“老彭,你不是說,你朋友手上有兩件非常不錯的青銅器嗎?”
“東西現在在哪兒?我可是專門爲這個而來的,下午在大學城那邊,本來還有一場講座,我都給直接推掉了!”
裴專家在洛城師範等幾個學校,都是客座教授。
所以,這話肯定不是瞎扯出來的。
當然了,瞎扯也從來都不是裴專家的風格。
一聽有不錯的青銅器,裴專家就立馬過來,這純粹是對于青銅器古玩的一種狂熱,這才是真正的專家。
“老裴,其實,那兩件青銅器,就是這位張易小友的。我上午已經看過了,東西還是非常不錯的,就差你這種權威人士過去掌眼定論了!”
話到這裏,彭專家頓了頓。
“不過,現在咱們先不論那件青銅器,你應該也看到了,這裏還有另外一尊青銅器,需要你來鑒定一下。”
一說到正事上,顧峰的額頭上,不由得冷汗直冒。
感覺像是一種宣判。
顧峰一直以來積累的威望,其實,裴專家在背後,起到了一定推波助瀾的作用。
如果這件事情敗露,顧峰在裴專家眼裏的形象,一定會一落千丈。
按照裴專家正直的性格,他的眼裏,絕對是容不得任何沙子的。
見此,顧峰趕緊上來,再次奉茶。
“老師,您一路趕過來,挺累的,先喝點兒茶,緩一下。”
可是,裴專家卻是擺手。
“我到這兒沒多遠,不累的。”
這話說出來,顧峰也不知道該怎麽接了。
然後,彭專家走過去,把那枚戰國青銅獨角走獸,拿過來,放在了裴專家的面前。
“戰國風格的獨角走獸,不太多見啊!”
裴專家感慨。
的确,這個物件,的确能讓人眼前一亮。
“這物件,我可得好好看看!”
顧峰要死的心都有了,本來還心存僥幸,可裴專家一認真起來,這下是徹底沒戲了。
這時。
張易也走了過去,在裴專家的旁邊,坐了下來。
其實,他是真相想要跟裴專家學習一下,雖然有神奇的右手,但是,次數是有限的。至少得懂一些,這樣才不至于在發現好物件的時候,而因爲自己的無知而錯過。
對此,裴專家自然是微微點頭,對張易的行爲肯定。
他就喜歡這種好學的晚輩。
緊接着,裴專家拿出随身攜帶的放大鏡和小手電筒,仔細地觀察了起來。
大概就看了不到兩分鍾。
裴專家把這個青銅走獸放了下來。
“基本上,所有的鑒定點,全都符合真品特征。”
一聽這話,顧峰長舒了一口氣,心說,還好沒有看出來。而另外一邊的小眼睛男,也暗自竊喜。
“不過,就連我,也差點兒被這些鑒定點給騙了啊!”
後邊的這一句話,意思就很明顯了。
差點兒被騙,就是沒有沒騙到。
說明,裴專家已經看出來了,這就是一枚高仿赝品。
顧峰的那一口氣,還沒有喘勻,彭專家後邊的這一句話,直接就宣布了他的死刑。不管是顧峰,還是小眼睛男,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老師,您這話……什麽意思?”
顧峰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吃力的問。
“雖然仿制的工藝,幾乎到達了極緻,但是,再極緻也有仿制的痕迹。在犄角旮旯裏,那些現代翻模工藝所留下的細微鑄瘤,有少量殘留,還有鑄瘤的打磨痕迹,這些真正的戰國到代古玩,是絕對不會有的。”
“這鏽蝕作假工藝,是先泡了藥水,再在地下埋了幾年的自然鏽蝕!”
“因此,這絕對是一件,現代高仿無疑!”
這些話,讓張易不由得佩服。
鑒定的内容,和張易右手鑒定出來的差不多,甚至,更加的全面,裴專家不愧是青銅器專家裏的扛鼎人物。
“這種高仿,若是流通到古玩市場,危害極大!”
“小顧,你的手上,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
裴專家一臉嚴肅,如此反問。
顧峰立刻擺手。
“老師,這……這不是我的!”
“這東西是他的,這個人過來,設下騙局,想要騙彭老師買下這個赝品。我就是過來幫彭老師鑒定的,沒想到,這東西真的是赝品,這種高仿,我……我都差點兒被騙了!”
三言兩語,顧峰就變成了受害人?
“照這麽說,小顧,你最近的眼力嚴重下降啊!”
“現在,連這種程度的高仿,你都看不出來了?如果有人找你鑒定,你給人家鑒定錯了,怎麽辦?”
“如此說來,你這個專家的稱号,似乎有些浪得虛名了啊!”
裴專家直言不諱。
他并不知道,上午發生的那件不愉快的事,隻是單純的感覺,自己教出來的徒弟,不應該如此不堪。
所以,才會有些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