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子進來之後,就将箱子放在地上,然後小心地将箱子打開,就這謹慎的動作,就讓人下意識地認爲裏面有寶物。
隻見一尺來高的箱内,淩亂的堆放着一塊塊色澤純黑、色感厚實的墨錠,不過看起來都是殘破的。
這些墨錠,形狀千奇百怪,有正方形、長方形、橢圓形、多邊形等等,不一而足。
“是墨錠。”莊睿說道:“隻是,似乎都有所殘缺。”
墨錠是中國古代的文房四寶之一中的墨,是将墨團分成小塊放入銅模或木頭模後,壓成墨錠作爲書畫類用品的。
“老闆,這些墨錠你收嗎?”稍顯瘦弱的一個男子說道:“這些都是家裏祖傳下來的好東西,上面這些雖然是壞的,但是下面的都是好的。”
高山看了一眼,說道:“收不收,那還得仔細看看,二位,不介意我将東西給拿出來吧?”
“當然,老闆您請便。”瘦弱男子說道。
得到允許之後,高山從櫃台下面拿出了幾張報紙,墊在桌上,從箱子中将墨錠一一拿了出來,很小心,确實如這兩人所說,一開始拿出來的,大多數是殘缺斷墨,但是到了下面,就都是完整的墨錠。
“二位,冒昧問一句,這些東西是哪來的?”高山問道。
之後又擔心兩人誤會,高山解釋道:“兩位不要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如果這些東西來得不幹淨的話,我也不敢收。”
在古玩這個行當的,免不了要和一些類似于餘老大這樣的人打交道,收那些人出售的東西,自然有風險,所以一些古玩店都會比較謹慎。
“這些東西應該是祖上流傳下來的。”另外一個看起來比較有書生氣的男子說道:“說實話,這些東西,是我們在翻修祖厝的時候找到的,現在也沒有多少人用墨錠了,所以我們就尋思着将東西賣掉,這樣的東西,應該不算是什麽來路不正的吧!”
“當然不算。”高山笑道,然後低頭繼續整理着墨錠,将墨錠一一取出來擺放在桌上。
“這些東西,看起來怎麽樣?是不是古代的東西?”莊睿在黃崇的耳邊問道。
“還不錯,也該是。”黃崇輕聲說道,雖然沒有上手,但是黃崇此前在古代,書寫都是用墨錠,對墨錠還算是熟悉,哪怕沒有專門去研究,單憑眼力,也能看出這些墨錠确實都不差。
至于具體是怎麽時代的,那就需要上手才能确定了。
……
“老高,恭喜你啊,得了一箱好墨。”李山笑道,經過一番談判,最終兩個年輕人将一整箱子的墨錠,以八萬的價格賣給高山。
“哪裏,如果找不到喜歡墨的人,想要出手,也沒那麽簡單,搞不好就得壓在我手裏頭了。”高山說道,不過看他臉上的笑容,可見事情也沒有他所說的那麽糟糕。
“這些就是用來寫字畫畫的那種墨?”馬哥拿起其中一塊,問道,“還真别說,真有一股淡雅的墨香。”
李山說道:“這确實是用來書寫的,很多人以爲墨錠在古代就是用來磨墨書寫畫畫的,其實并不全對,類似于瓷器,有實用器,觀賞器之分,墨錠自然也不例外。”
“哦,還有這樣一說?”莊睿問道。
“那是當然,墨錠在古代大緻可以封爲六種。”
“哪六種?”
“第一種,那肯定就是皇帝使用的禦墨,這是皇家自己制作的,自然也是最珍貴的;第二種叫做貢墨,大多是由各地方制墨大家特制的;第三種則是一些文人雅士,自己定制的墨;第四種,是珍玩墨,也就是觀賞墨;第五種,是可以用來治病的藥墨,最後就是用來書寫的商業墨。”
“其中,第三種和第四種,其實都可以合稱爲——雅玩墨,這類墨多由雅好此尚的文人、官吏向墨家定制,署上制者的名款、詩詞、齋室名、書畫圖案等,作爲自用或禮品之用。”
“這類墨,最有名的,就是在07年的時候,一套完整的乾隆禦墨西湖十景彩墨,以四百四十八萬的天價成交,這個高價直至今天也沒有被超過。”
“四百四十八萬?”幾人聞言一驚,連黃崇也沒想到,小小的墨錠竟然能夠拍賣出如此高價格。
“對,那是由四大制墨名家之一的汪節庵所制,一面是乾隆禦詠的七言律詩,一面是精模印制的淺浮雕西湖十景圖畫,堪稱絕世珍品!”
“當然,那是雅玩墨,而眼前這些墨錠,都是第六種,也就是普通用來書寫的商業墨,兩者的制墨的選料與工藝不同,值錢也相差懸殊。”
黃崇突然問道:“高老闆,不知道你這些墨有沒有出手的意思,我願意買下來。”
“這位小兄弟也喜歡墨?”
“舞文弄墨,附庸風雅而已。”黃崇笑道。
“小兄弟想要,那自然是可以,不過這個價格……”
“我願意出二十萬。”黃崇說道,這一下子就将剛才賣開爐錢賺來的二十萬給花出去了,不過收藏本來就是這樣,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不能隻進不出,也不能整天想着撿漏,那是不現實的。
高山笑了笑,從桌上拿起一塊墨,墨錠爲長方形,墨色如漆,烏黑發亮,質地細膩,堅硬緻密,隐約有陣陣馨香,在墨錠的一面上,寫着“紫玉光”三個楷書,規矩的銘刻在中央的位置,字體是描金的,顯得有幾分富麗堂皇的氣息。
“紫玉光,這可是清代四大制墨名家之一的曹素功制作的名墨,當年康熙南巡的時候,他趁機獻墨,得到皇帝的贊賞,禦賜‘紫玉光’之名,單獨出手的話,沒有個三四萬,可拿不下來。”高山說道。
身份不同,說話自然也就不一樣,剛才高山是買家,自然要拼命壓價,似乎根本不存在這塊紫玉光一樣,現在他變成了賣家,卻拿這塊墨錠出來擡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