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視線被風雪淹沒,顧予棠記着來時的路線,一路往前走着,沒回過頭。
不過積雪深厚,走得稍顯緩慢,手裏沒用什麽力氣地拎着繩索的鐵鈎處,而繩索另一端,則是磕磕絆絆黏在他身後的人兒。
阮淮生怕跟丢了他,強忍着身上劇痛,跌跌撞撞地緊緊跟着他,幾次要撞上他後背,又不敢太靠近,怕他生氣,隻敢偷偷扯住一截他的衣袂,好在顧予棠好像沒有發現。
她怕她真的會昏倒在下山路上,所以渾渾噩噩地逼迫自己出聲講話,“我并不是,認不出小侯爺……”
“那會我以爲是,有野狼蹿進來,才會那麽害怕的……”
……
但她自顧自地呢喃着,走在前頭的人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給她一個回應。
臨了快到山腳下時,火光慢慢朝他們的方向照了過來,是李樯發現了他們。
李樯率着人趕過來後,看到他們少将軍身上又受了傷,尤其是手上被繩索鐵鈎扯破了皮,滲着刺眼的血。而他身後則跟了個同樣渾身是傷的人兒。
阮淮不知道顧予棠停了下來,全憑意志在跟着他走,渾渾沌沌地冷不丁撞上了顧予棠的後背,霎時睜開了眼皮,小臉白了白,屏住了孱弱呼吸。
但顧予棠也并不惱,隻是把她跌撞過來的腦袋輕輕推開,随手把繩索扔給了一旁站着的人,說了句“回城”,便徑自離開了。
阮淮意識朦胧地眨了眨眼睫,呆呆地看着他從灼目的火光底下離開。
直到不遠處的蘇太傅領着幾個還在原地待命等阮淮消息的學生過來,阮淮聽到好幾個人喊了她,總算稍稍有些回了神。
甯辛辛第一個撲過來,哭着把阮淮抱住了,“阮淮,阮淮你吓死我了!”
阮淮本來就呼吸困難,這下被她勒着脖子,更是幾近要喘不住氣,血迹斑斑的小手推了推她。
李郗很快把甯辛辛拉開了,惱火地訓斥了這蠢同窗幾句。
隻有蘇太傅是清醒理智的,他皺着眉把礙事的李郗拉到一邊去,走了上前,讓李樯安排阮淮進城治療。
話說到一半,阮淮終于支撐不住昏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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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麽玩笑,你愛叫京都來多少人就來多少人,反正咱們是把那位尊貴的四皇子救出來了,也讓人盡心盡力伺候好那位四皇子等人的吃喝了,到時誰再把害他受傷的罪名攬到咱們少将軍頭上來,我頭一個跟他急!”
“行了行了,你就不能小點聲?沒見少将軍還病着嗎?”
松權聽李樯這樣一說,隻得閉了嘴,忿然地扭頭出去了。
李樯歎了口氣,一回頭,發現顧予棠已經醒了,正從榻上慢慢地坐起來。
李樯趕忙過去幫忙攙扶少将軍起來,擔心地問“少将軍,你好些了嗎?”
顧予棠低頭沉默了一下,開口問“我睡多久了?”
“有一日了。”李樯倒了杯熱水給他,一邊告訴他,說他胡來以後便發了高熱,這會兒燒熱還未完全退下來。
顧予棠喝了口水,對自己發高熱一事置若罔聞,隻是仍覺得乏得很。
眼看着顧予棠又要躺下,李樯急忙叫住他,“少将軍,阮淮姑娘她畢竟是……您要不要去看望看望她啊……”
顧予棠略作沉吟,問他“人不是沒死嗎?”
李樯猛地咳嗽了一聲。
這時門外傳來松權的聲音,“阮淮姑娘,你怎麽不好好養傷跑到這裏來了?”
門簾被外邊的人掀開,阮淮硬撐着身軀站在門外,她的頭部還纏着紗布,小臉紙一樣的蒼白。她透過火爐暖沉沉的光,看向榻上的顧予棠,臉上情緒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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