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身上提前系了繩索,但顧予棠顯然低估了坍塌山體的深度,冷不防被重重摔了下去,伴随着雪塊哐哐地往身背上砸落,響聲巨大,如雷貫耳。
顧予棠伏低着身背,并沒能立即動彈,過了良久,他總算勉強睜開了眼睛,但手剛觸碰到岩石壁要起來時,便發覺沾染上了血。
随即,他聽到了隐隐約約一聲抖顫的呼吸聲。
顧予棠神色頓了頓,站起來,點燃了火折子,讓光亮循着那抹細微的聲音晃了晃。
然後,他的視線慢慢往下,看到了蜷縮在仄小角落邊上的人影。
火光微弱,映照着那一抹細薄瘦小的身影。可能是被方才那鋪天蓋地的雪塊砸落驚吓住了,她兩隻沾滿鮮血的小手抱着頭,後頸微陷,兩片肩胛骨的弧度很深,略微在動。
顧予棠低頭看着人好一會,出聲“能站得起來嗎?”
碎石角落裏的人聽到聲音,渾身僵住了,好久以後,才戰戰兢兢把頭擡起。
她臉上髒兮兮的全是灰土,額頭上也有血,甚是恐懼不安地将他望着,就好像顧予棠是什麽可怕的人。
顧予棠靜了須臾,唇鋒微勾“這位學生,别告訴我,你把自己摔傻了。”
阮淮一副還未從方才的坍塌巨響緩過來的呆滞養,小臉白白的,仰目看着他,在躊躇地确定什麽。
但顧予棠定定地瞧了她片刻,明顯懶得配合她的新把戲,便隻是起身道“行吧,我先帶你出去。”
阮淮終于開了口,但嗓子很啞,艱難地發出聲來“疼……”
顧予棠站在風口,并不得空在意她哪裏疼,低頭解開身上的繩索鐵扣,輕慢地講“回去會有軍醫幫你看,把這個系上。”
顧予棠說着,把解下來的繩索扔給了她。
阮淮慌慌張張抱住了那捆沉重的繩索,紅通通的眼睛看了看他,見他沒空理會自己,隻得聽話地拿着繩索往身上套。
隻是阮淮也不知是過于緊張還是眼前暗暗發着黑,動作笨拙地抓着繩索亂綁一團,怎麽也扣不好繩索的鐵扣。
阮淮弄了小半天,手上的血變得髒兮兮的,感染了傷口,她急得快哭了,鼻側泛着紅,很委屈地告訴他“我不會……”
顧予棠大概是并不想浪費時間跟她在這耗着,并沒過多久,沉默地俯首下來,将她身上胡亂綁成一團耳朵繩索取下來,給她重新系好。最後鐵扣發出“叮”地一聲扣好的細微聲響。
阮淮抓着繩索,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但被石頭壓傷的雙腿好疼,根本站不穩,整個人要往他懷裏傾倒,小手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臂,生怕會掉下去。
但是顧予棠靜了靜說“松手。”
他語氣很平淡,但阮淮聽了卻覺得怕,一下子松開了手,忍着痛,緊緊抓住繩索,像是拽着希望。
最後,顧予棠幾乎是把人拎上去的。
那會兒山坡上已是完全入了夜,黑暗一片,隻有遙遠的山腳下有餘光星火暗暗地亮。
wohuailebaojundezai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