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人似乎也沒睡着,在她敲門聲響起沒一會,門被打開了。
夜漫過的雰霏雨雪,好像被圍困鎖在這偌大的深院裏,重複着毫無意義的落下。
但是風聲飒沓,門外檐下有一人兒,身形單薄嬌小,看起來很矜顧的模樣。
于是深夜的冷色調被平白疊放多出了一抹暖色,是缦立在門外的阮淮眸中的搖曳微茫,唇紅齒白,和白皙似雪的的皮膚。以及一點比雪還要清晰甜澈的好聞淡香。
眼前是,病美人一般的嬌軟動人。
然後就連牆院東隅角飄落而下的雪也似乎跟着變得秩序有條,成爲好看的背景,不再毫無意義。
顧予棠修挺地站在門内,腿很直,盡量是讓自己看起來神色如常。
他聽到阮淮聲音輕抖着低語了句什麽,不知是他顧着盯着她看沒注意聽,還是風太大,還未等他再細問,阮淮從他身側鑽了進去。
帶着略微冰涼的一點霜氣拂過。
顧予棠的手按在門側上,幾度搖擺,但最終沒有完全關緊,隻是半阖上。
顧予棠看到阮淮進屋直接往他桌前趴坐下來,然後一動不動地盯着燈盞發呆,臉色看起來很糟糕。
一副很需要被人照顧的模樣。
“阮淮,發生什麽了?”顧予棠以爲阮淮是遇到了什麽危險。
阮淮才想起來要看他,嘴唇動了動,一個字一個字緩慢往外發出不太完整的音節,“屋裏的燈熄了。”
聞言,顧予棠靜默住了。
他想起前年的時候,韓池從西梁撿回了一個姑娘,韓池爲人是那種世故而不世俗的人,他爲人處事頗爲成熟,大多時候都是理智通透的,身邊也因爲家族關系談過幾個姑娘,但每次都能從容地全身而退。
除了那一次。
韓池跟那個從西梁撿回來的姑娘愛得水深火熱,臨了到談婚論嫁的時候,那個姑娘跑了。
而顧予棠之所以會在此時想起這兩人,是因爲當初蘇晨跟他講過一個有趣的事情。
蘇晨說當初他跟韓池和那個姑娘三人去郊遊紮營,他們三人三頂帳篷。也是在大半夜的時候,那個姑娘帳篷裏的油燈熄滅了,她第一反應竟不是重新點亮油燈,而是哭着去找韓池了,關鍵是韓池那兒并未點燈就寝的,可是她在黑暗中找到韓池以後就不哭了。
蘇晨說她這得是多黏韓池多喜歡韓池啊。
才會覺得找到韓池便是找到了光。
……
顧予棠低下頭看阮淮。
眼眸有被那一層遮擋情緒的光渡潰退,他聽到自己語氣不連貫地問她“阮淮,屋裏燈熄了你不會點上嗎?”
阮淮聽了,還真的想了一會,呆呆地說“太黑了,找不到。”
“是找不到,還是沒找?”顧予棠似乎是執着于要把這個問題問清楚。
但阮淮猶疑地看着他,感覺不出來這有什麽區别,但還是呐呐地如實回答“沒找……”
顧予棠垂下眼想了想,說“哦”。然後,目光逐漸被阮淮臉邊的燈盞光霧揉開一抹生澀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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