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熹冷冷看了他一眼,扭過頭,不理會他。
王煜氣怒,恰這時,有人氣喘籲籲的跑進來:“大人,屬下等去追了绾绾一路,沒能找到人。”
“廢物,飯桶。”王煜擡腳就把人踹開了,吼道,“滾!”
那人急忙跑了。
王煜沉着臉,看着齊熹,越看越生氣,命人上來教訓齊熹。
“你給我住手,孽畜!”王家老爺子急匆匆趕來,指着王煜罵道,“你是想要害死我們一家啊,還不快把人放了。”
“祖父,您怎麽來了,我就跟他說說話,也沒做什麽,瞅把您給急的。”斜了齊熹一眼,扶着人離開了。王家小輩單獨留了下來,看着齊熹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們王家都不是壞人,王煜是個例外。”齊熹對那後生道。
王家小輩抿了抿唇,慢慢的走了過去。
王煜最近格外不順心,家族每個人都在跟他作對,尤其是一個他還很喜歡的侄子。他觀察了一下,發現侄子經常去找齊熹,頓時暴怒,讓人去折磨了齊熹一通。
此時另一邊屋内,鍾沁正盯着桌上各式新奇的小玩意出神,忽然聽到門口處傳來些響動,頭也未擡地開口:“你何時才肯放我離開?”
聞言,那人腳步微頓,神色間似有掙紮。良久,才将手中的糕點放于桌上,“可是此處的景緻不合你的眼?還是每日膳食不夠精巧?隻要你開口,這些統統都能置換。”
隻聽“哐當”一聲巨響,鍾沁冷笑着将桌子掀翻,末了還故意當着他的面将糕點盡數踩碎,挑釁道:“莫行南,你明知我心系阿宥,爲何還要将我困在此處?倘若你當真是爲了我好,就速速放我離去,否則莫怪我不念舊情了。”
數日間,鍾沁每次見到他總會發一番脾氣,而莫行南早已對此習以爲常,神色淡然道:“行軍打仗并非兒戲,稍有不慎便會命喪黃泉。宇文宥身爲趙國君主,這是他的宿命,而你不同,沒必要跟着他出生入死。”
見鍾沁垂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莫行南以爲她是在認真思慮此言,不由上前幾步。
可還不待開口,餘光便瞥見一抹銀光。恍神間,肩膀處已傳來陣陣尖銳的疼痛,而鍾沁正握着那把染血的匕首,冷冷地瞧着他。
莫行南未曾料到她竟能狠心至此,一時間驚怒交加,定定立于原地。
半晌,才苦笑道:“你竟爲了他不惜傷我……罷了,事已至此覆水難收。我心意已決,離開一事斷不可能,除此之外若有其他要求盡管開口便是。你暫且冷靜一番,我明日再來看你。”
鍾沁藏于衣袖下的手攥得死緊,見人走了,才癱坐在床上,盯着匕首上的血迹出神。
被困的這段期間莫行南每日都會來看她,若她存心害人,早已有無數次機會置他于死地。她曾屢次好言相勸,若非他始終一意孤行,她斷然不會出此下策。
而對于莫行南的擔憂她不是不知,隻是她早已暗自下定決心,無論未來遭遇何種境況,她也要與心儀之人同生共死。
長歎一聲,鍾沁正盯着帷幔思索着離開的法子,瞥眼隻見小桃正怯生生地站在門外。
似是瞧出了鍾沁眉眼間的倦怠,墨泷眸光一暗,佯裝焦急道:“小姐可有受傷?這滿地狼藉還是收拾一番爲妙,免得讓人見了煩心。”
說罷,墨泷俯下身,将一塊瓷盞的碎片捏在手心。霎時間便被尖銳的棱角劃傷,可此刻她卻絲毫不覺得疼痛,反而滿心皆是化不開的妒意。
她已在門外偷聽許久,自是對方才發生的一切了然于心。爲了能将鍾沁留在此處,莫行南不僅每日去市集搜羅些新奇的物件帶回來,就連每一道膳食都是經過細細挑選才留下的。
這般用心良苦,卻隻是爲了讨好一個毫不領情的女子。
思及于此,墨泷銀牙緊咬,待到擡眼時面上已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如今我們皆受制于人,我知曉小姐定是不願在此地久留的。可常言道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離去無望,我見他又并非要害你,小姐不妨重新考慮一番再做打算。”
語畢,墨泷站起身子,伸手欲拽住鍾沁的衣袖。
鍾沁本就心煩意亂,小桃本身就讓她不喜,愈發不耐,一把将她的手甩開。
墨泷礙于腳下的碎片倒退幾步,一時間身形不穩,竟摔倒在地。
頃刻間隻覺腹痛難忍,墨泷顫抖着手向下摸去,感受到一片溫熱時臉色一白。恍惚間她似是聽到了鍾沁焦急呼喊的聲音,接着便徹底昏了過去。
一個時辰後,老大夫正細細地把着脈,不多時眼中一亮,起身行禮道:“老朽已再三确認過,這位姑娘是喜脈無疑,恭喜公子。”
聞言,莫行南眉頭緊蹙,從懷中掏出兩錠銀子扔了過去,“可有堕胎藥的方子?”
老大夫神色一滞,瞧了眼莫行南的臉色後才謹慎地開口:“公子,這位姑娘險些小産,身子本就虛弱,若在此時服下堕胎藥,百害而無一利啊。”
話音未落,莫行南已拔劍出鞘,雖未言明,但威脅之意尤爲明顯。老大夫行走江湖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爛熟于心,當下倒也不再多問,隻歎息着準備藥材去了。
再次睜眼時,墨泷盯着頭頂的紗幔有些出神,瞥眼瞧見身側的莫行南時面上一喜,正欲開口,卻冷不防被攥住了手腕。
“若非讓大夫把脈,我竟不知你已有了身孕。這腹中胎兒留着着實是個禍害,既然小産不成,你就将這堕胎藥喝下,想來如此應是萬無一失了。”
說罷,莫行南将手中的瓷碗端至她眼前。
望着黑漆漆的湯藥,墨泷隻覺遍體生寒,死死咬着唇瓣不肯開口。
其實她也是前幾日才知曉自己有了身孕的,因料定莫行南不會讓這個孩子平安出世,故而才想将此事隐瞞下來,過段時日再做打算。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今日她故意說那番話希望鍾沁能主動離去,可如今看來,竟是趕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