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煜頗爲感傷的模樣,鍾沁也不由回想起種種往事,“我在齊國時,齊皇也曾幫了我不少。想來你我二人初次相遇,亦是在齊國。”
也是在那時,遇到了她的命定之人,宇文宥。但鍾沁并未将後半段話說出,畢竟王煜心情欠佳,此時再說這些顯然不合時宜。
正在思索時,隻見王煜似是嫌這酒盞不過瘾,竟直接舉起酒壇大口飲着,好些酒水順流而下浸濕了他儒白的衣襟。
待那壇酒見了底,王煜才将那壇子放下,眼中已帶了些許的朦胧之意:“是啊,那時你還是齊皇親自下旨封的安邦公,還曾救了我一命。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你早已不是齊國的柳磬,而我,也不是當初的王煜了。”
鍾沁擡眼,眉眼定定:“但不論你我二人身處何地,身份如何,情誼卻是永不改變的。”
宇文宥下朝回來,聽說王煜又過來找了鍾沁,心裏有些不高興。
思忖後,下了道命令,讓王煜去南部一個郡上任,不是很閑嗎,那好,朕給你找點事做!
王煜知道這個郡地方偏僻,百姓生活貧苦,基本算是與世隔絕,哪裏願意去,可這畢竟是聖旨,公然抗旨,無異于給了宇文宥借口,思來想去,便假裝自己病倒了,不願意去。
宇文宥看到王煜的請辭折子後,快氣笑了,王煜以爲這樣,就能瞞過他嗎。
于是大手一揮,讓太醫去給王煜看病。
太醫到的時候,王煜正卧病在床,一臉蒼白,卻還是堅持起身,面朝皇宮拱手:“臣慚愧,愧對陛下的厚愛,不能爲皇上分憂。”
語氣無比悲痛。
太醫心裏嘀咕,這位王大人也太會做樣子了吧,不過臉上卻沒表現出來,隻溫和地道:“王大人有這份心,皇上一定會很開心的,還請躺下,讓老夫給你診治吧。”
“勞煩太醫了。”王煜伸出手,并不抗拒。
太醫凝神把了一會脈,這脈象虛弱,确實是抱病的症狀。太醫又讓王煜換了隻手,繼續診斷。
兩隻手診完,王煜問道:“太醫,如何?”
太醫斟酌着道:“王大人身體虛弱,看起來像是操勞過度所導緻的,還請大人寬心,容老臣給大人開個藥方。”
王煜虛弱的笑笑,道:“我這是老毛病了,若是太醫能給下官治好,下官感激不盡。”
太醫擺了擺手,自去開方子了。
回宮後,太醫如實将情況彙報給了宇文宥,宇文宥負手于身後,來回踱了幾步,道:“如此說來,他倒确實是生病了?”
“沒錯,依微臣拙見,王大人的身體不适宜長途跋涉。”
宇文宥臉色更加不好,他還以爲王煜是裝的,卻沒想到,他身體是真不好。
這樣一來,他哪裏還能勉強他去上任,萬一出點什麽事,朝野上下豈不是要說他這個君王無情,将臣子往死裏逼。
這件事隻能暫時先放下,卻沒想到鍾沁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他在爲南邊的事煩憂,找到禦書房,要求去南邊,幫着治理。
宇文宥當即皺眉,道:“那地方烏煙瘴氣,條件極差,你去那裏做什麽?”
鍾沁道:“正是因爲條件不好,我才要過去啊,宇文宥,你讓我去吧,那裏條件雖然不好,但也是你子民,朝廷若是不管,那裏的百姓隻會越來越窮困。”
她甚至願意跟宇文宥保證,到那兒三年之後,改變當地的生活條件。
不是鍾沁過于自信,但她閑的太久,又不想一身現代的知識被埋沒,再者怕宇文宥不答應,所以才這麽說。
宇文宥蹙着眉,一口拒絕:“不行。”
鍾沁正要再說些什麽,太監來報,王煜求見。
宇文宥不耐煩道:“他來做什麽,朕忙着,沒空間他。”
太監轉身出去,就聽宇文宥又道:“算了,讓他進來吧,看他要說什麽。”
王煜進來,行了禮,又沖鍾沁笑了笑,一副弱不勝衣的模樣,倒确實有幾分文人的風骨。宇文宥卻看的大爲不開心,面無表情地道:“不知道王大人見朕,有什麽事?”
“微臣是來請罪的,因着微臣的身體不争氣,辜負了皇上的厚愛,心裏愧疚,皇上還讓太醫去給微臣診治,微臣無以爲報,一定肝腦塗地,報答陛下。”
宇文宥勾了勾嘴角,眼裏卻沒有笑意,淡淡道:“王大人有這份心,朕心甚慰,王大人還有什麽事嗎?”
言下之意,若是沒事,便趕緊跪安吧。
王煜猶豫着道:“不知道南郡可有找到合适的人了?”
不等宇文宥說話,鍾沁道:“我在跟陛下請求去南郡治理。”
“我沒同意。”宇文宥語氣有些不悅。
合着他剛才說了那麽多,鍾沁什麽都沒聽進去,開玩笑,他怎麽可能會讓鍾沁去那種地方,不可能的。
“皇上,”鍾沁也有些不高興了,“您是看不起我還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宇文宥知道她是不開心了,安慰道:“朕相信你,但朕還有别的事情要與你商量,你若是去了,朕找誰去商議?”
鍾沁兀自坐着生悶氣。
“鍾大人畢竟是女子,陛下也是擔心你。”王煜寬慰了一句。
鍾沁卻道:“女子又如何,你們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不相信的話,等着看好了。”
“不,下官不是這個意思。”王煜溫和道,“下官的意思是,你即使有那份能力,但這樣的事情,也不适合你去做。”
宇文宥心裏生氣,王煜這是什麽意思,當着他的面直接挖牆角?
偏偏鍾沁還一臉受用的樣子,宇文宥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提高聲音,一字一頓道:“不許去。”
鍾沁臉變了變,瞪了宇文宥一眼,不想再跟他說話。
王煜察言觀色,适時拱手道:“鍾大人一個人去南郡,确實有些不安全,微臣願意陪同前往。”
這個王煜,還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