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宥本就不喜王煜,如今見鍾沁不在,自是不會給他什麽好臉色,當即冷哼道:“朕之所以讓你留下,是顧及沁兒的感受。你最好沒有什麽異心,否則……”
感受到宇文宥異常冰冷的目光,王煜不僅不惱,面上盡然是一片恭敬之色:“王某來到趙國隻爲輔佐陛下,絕無其他心思。若陛下不信,時日長了自會證明一切。”
“但願如此。”說罷,宇文宥拂袖而去,而躬身作揖的王煜雖未起身,嘴角卻悄然勾起一抹冷笑。
翌日,鍾沁早早起身,正在殿内梳妝打扮時卻聽聞一聲通報。擡眼一瞧,竟是王煜。
鍾沁本想起身去迎,但忽而想到王煜來得突然,此時她還是一副披頭散發的懶散模樣,倒也不好随意走動,因此隻坐于原位,道:“不知王兄有何事?”
“我見近日天色甚好,禦花園中百花齊放也是奇景,故而特來邀鍾姑娘一同前去賞花。”言罷,王煜又将目光移至鍾沁手中的簪子上。
這白玉簪子還是在駱城時宇文宥送予她的,回想起往日種種,鍾沁不由凝眸沉思。耳畔隻聽王煜又道:“這簪子玲珑清透,實爲上品,再配上如鍾姑娘這般國色天香的美人,想必天下間沒有任何一位男子會毫不動心。”
這話裏竟隐約帶了些許暧昧之意。
鍾沁心中一動,但見王煜身着一襲白衣眉目舒朗,再配上唇邊點點笑意,頗有幾分翩翩公子的感覺,着實令人生不出一絲反感。
又聯想到王煜知曉她與宇文宥的關系,再加之他和爾雅公主兩情相悅,想來方才所言應是随口一提的調侃罷了,她又何須當真?
想到此處,鍾沁便也不願再計較,調笑着開口:“這話若被爾雅聽了去,還不知會作何感想。”轉而又是想到了什麽,神色一暗,“賞花雖好,隻是……”
隻是這宮内終究不比宮外來得自在。宮内本就人多口雜,若賞花一事被那些侍衛宮女瞧見,再傳到宇文宥耳中,還不知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似是聽出了鍾沁的言外之意,王煜神色暗淡,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王某隻是覺得昨日與鍾姑娘相談甚歡狀若知己,故而今日特來相邀。若鍾姑娘有所不便,我也不再叨擾了。”
語畢,王煜還悠悠歎了口氣。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傳入鍾沁耳中。
聽聞王煜提及昨日之事,鍾沁不由想到他出手相救又因她受傷時的情景,不免心中愧疚。何況她與王煜關系清白,又有何見不得人,需要刻意躲藏呢?
思及于此,鍾沁點了點頭,“倒也無妨。”
聞言,王煜心中一喜,但面上卻依舊是那副儒雅随和的模樣,“多謝鍾姑娘成全。”
待鍾沁梳妝完畢,兩人徒步至禦花園内。景色正如王煜所言,繁花似錦,引人流連。
一陣微風拂過,一片花瓣落在鍾沁發間。縱然周圍無數花卉争奇鬥豔,但鍾沁立于其中不僅沒有絲毫遜色,反倒襯得身姿娉婷,人比花嬌。
王煜忽然擡手将鍾沁發上的花瓣拂落,此時兩人距離極近,遠遠看去頗爲親昵,引人遐想。
感受到花園一角傳來的動靜,王煜眯了眯眼,揮手間便将一枚暗器擲了出去。
“啊!”一聲慘叫過後,隻見一人直挺挺地倒了下來,脖頸要害之處恰好嵌着那枚暗器。雖已經失了生機,但仍舊望着二人的方向,雙目圓瞪似有不甘。
反觀王煜,倒是一副頗爲驚訝的模樣,“怎會如此?我方才察覺到附近有人行事鬼祟,便出手迫使他出來,本想略施懲戒,不料竟是傷其性命了。也不知此人身份如何,若是他國派來的探子……”
聞言,鍾沁凝眉,走上前細細查看。待到看見那人身上頗爲熟悉的令牌時,神色一滞。此人哪裏是什麽他國探子,分明就是宇文宥身旁近侍!
沒想到,此時此刻宇文宥竟還是不願信她。
鍾沁垂眸掩去那抹失望與怒色,待到再擡首時,面上則是一貫的清冷:“你無須自責,此人本就心存不軌,何況他藏身于花卉之中難辨其位,此事怪不得你。但事已至此,想必你我皆已失了賞花的興緻,今日便到此爲止吧。”說罷,轉身離去。
王煜看着鍾沁匆忙而去的背影,自知計策已成,不由冷笑出聲。
其實他早就察覺此人是宇文宥派來暗中監視他的,但之所以等到現在才動手,就是想利用此人緻使宇文宥和鍾沁二人反目。
思及于此,王煜眼色晦暗,滿是陰冷。他倒要看看,這次宇文宥該如何辯解。
傍晚時分,禦書房内。宇文宥将桌案上最後一本折子處理完,此時他心中隻想着趕快将溫香軟玉入懷,因此連衣裳也未來得及換便腳下生風般回到了寝宮。
擡眼,隻見鍾沁正坐于桌前冷冷地看着他,不發一言。
平日裏若他回來,鍾沁都會上前爲他整理衣襟。雖今日不同,但宇文宥并未多想,隻以爲是她太過疲累才會這般冷淡。
“沁兒可是等得急了?近日邊關戰事雖停,可仍有不少後續事宜還需安排。等過了這幾日,我再好好陪你。”宇文宥笑着,伸手欲撫上面前之人的臉頰,卻被鍾沁躲閃開來。
“難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這般不值得相信的人麽?”
鍾沁突如其來的一語令宇文宥怔住一瞬,本欲開口解釋,卻見鍾沁将一塊令牌拿了出來,置于桌上。
“宇文宥,我本以爲你已全然信任于我,未曾想到,這一切竟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王煜于我有恩,若非他出手相救,我早已命喪黃泉。若他當真有心對我不利,在這宮内宮外早已有千萬次機會動手,又何必等到現在?你這般行事,未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看到那令牌,宇文宥自知是他派去的侍衛被發現,倒也失了掩飾的心思,皺眉道:“沁兒,并非我不信你,而是如今局勢動蕩,即便在這守衛森嚴的皇城内,我也不敢保證沒有他國刺客暗藏其中。我知你不喜有人跟随,又擔憂你的安危,故而才命此人在暗中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