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鍾沁點了點頭,雖然她心中知曉宇文宥是不想見她難過而故意這樣說的,但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她也絕不會放棄。
兩人來到市集,即便是夜晚的駱城也依舊繁華,燈火交相輝映,人來人往。
宇文宥主動牽起了鍾沁的手,鍾沁心中一動并未掙脫,兩人就這般在集市上逛着,各有所思。
“賣糖人兒嘞!嘿,瞧您二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看便是金玉良緣!要不要來一對糖人兒啊?包您吃了以後夫妻恩愛兩不疑!”
一位賣糖人的老伯忽然笑眯眯地叫住兩人。聽聞“夫妻”二字,鍾沁本想開口解釋,但卻被一旁的宇文宥打斷:“來兩個。”
宇文宥将幾枚銅錢抛了過去,那老伯見有生意做,更是滿面紅光地誇了起來,聽得鍾沁耳尖泛紅。反觀宇文宥,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兩個糖人很快便做好了。一個貌如秋水像鍾沁,另一個豐神俊朗似是宇文宥。
鍾沁拿起自己的糖人,剛準備下口卻被老伯打斷:“姑娘,你有所不知。這糖人兒啊是要交換着吃的。兩位互相吃了代表對方的糖人,便是與對方融爲一體,永不分離。”
永不分離……
正在鍾沁怔住之時,宇文宥一把将鍾沁手中的糖人拿走,又将他自己的那個塞了過去。不待鍾沁反駁,宇文宥便一口咬掉了大半糖人兒。
鍾沁盯着手中的糖人出神,過了好一會終是輕嘗了一口。
甜的。很甜,似乎比以往吃過的都要甜。
“嘿,你們聽說了嗎,聽聞今年的花朝節我們駱城的花魁詩詩也會登場獻舞!聽聞今年比武獲勝的人不僅能獲得那塊血玉,還能和淩詩詩共度一夜!”
“呦呵,真的假的!誰不知道淩詩詩心高氣傲誰也入不得她的眼,你從哪兒道聽途說的消息,别誤人子弟啊!”
吵鬧的集市上,幾位大漢嬉笑着從兩人身旁走過。聽聞關鍵的“血玉”二字,鍾沁和宇文宥頓時便來了精神。
宇文宥出聲喊住那幾位大漢,想打探具體消息。那幾人本是趕着去看熱鬧,突然被人叫住自是不悅,但一轉頭卻見身後竟還有一位長相貌美的女子,當即喜笑顔開。
“嘿嘿,姑娘想問什麽?”
見到那幾人不懷好意的模樣,宇文宥眉頭緊皺,上前幾步将鍾沁擋在身後,又掏出兩錠銀子晃了晃,“你們方才提到了血玉?”
見了銀子,幾人當即收回了對鍾沁垂涎的目光,“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想打探什麽?我們哥幾個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哼。”宇文宥冷笑一聲,若不是此時在集市上不好動手,他定要把這幾人的狗眼挖了,免得再看些不該看的東西。
似是看出了宇文宥的不快,那大漢連忙道:“您是說血玉的事吧?一看您就是打外邊來的,今兒是駱城一年一度的花朝節,也就是比武大會,往年的優勝者可以獲得千金,而今年不同。好像是城主不知打哪兒得了一塊據說價值連城的血玉,準備作爲獎賞。”
說到此處頓了頓,那大漢忽然眼冒精光,繼續道:“還有那傾城絕色的淩詩詩,若是能拔得頭籌與其共度良宵,倒也……”
不待大漢說完,宇文宥便已徹底失了耐心,将那兩錠銀子抛了過去便擡腳離開。
“你說這次的血玉會是真的嗎?”
聞言,宇文宥搖了搖頭,“八成不是。若我們所尋之物那麽輕易便可拿出作爲獎賞,哪還會有那麽多人爲它争破了頭?但你若感興趣,我們去看看這花朝節也無妨。”
不知爲何,鍾沁忽然想到了方才那幾人提到的“淩詩詩”,當即心中便悶了一口氣,“莫不是你想去看那花魁才這樣說的?”
話一出口,鍾沁便頓時有些後悔。她雖然在宇文宥身旁多時,宇文宥對她也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冷淡,但畢竟他們二人還未成親,即便宇文宥當真想看那花魁,她又能如何呢。
思及于此,鍾沁神色一暗,掙脫了宇文宥的手,悶聲道:“你想去便去罷。”
見到鍾沁明顯醋意橫生的模樣,宇文宥心情大好,一把将她摟入懷中。
“不去。我身邊已有一位傾城絕色的女子了,即便其他女子再好,也入不了我的眼。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們便不去了。今日天色已晚,暫且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我們便返回趙國,你看如何?”
沉默片刻,鍾沁點了點頭。她本是還想在這駱城待上幾日找找線索,但如今書陌言盡于此,他們此時又沒有其他線索,再待下去也不過是白白消磨時日罷了。
兩人找了間客棧住下。翌日一早,兩人啓程。
宇文宥見鍾沁臉色極差,一看便是一夜未眠的模樣。本想斟酌語句出言安慰,但那些話卻哽在喉頭說不出,畢竟如今尋找鍾沁弟弟唯一的線索斷了,無論說什麽都無濟于事了。
“我昨夜做了一個夢。”
鍾沁忽然開口,聲音中竟多了幾分缥缈之意:“我夢見我弟弟了。他在一片霧中,雖然我看不清他的模樣,但他開口便叫我姐姐,想來應是我的弟弟。”
宇文宥默然聽着,又聽鍾沁道:“我夢見他說他要走了,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他還讓我别難過,還說即使沒有他,我也可以好好過下去。我不願他走,一直呼喚他,可他離我越來越遠,我去追他,可無論怎樣都追不上。”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說,這會是真的麽?”
說到此處,鍾沁的聲音已是帶了明顯的顫抖,宇文宥心中一澀,将她摟在懷中。
“你莫不是忘了昨日書陌的話?既然他爲了某種目的易了容,想來是不會輕易離去的。既然你們是姐弟,有着血脈的牽連,冥冥之中定會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