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年紀有些大了，鍾沁擔心他會遇到什麽危險，便道：“您說一下您住處的大緻方向，我們幫您找。”
按照老人所描述的，鍾沁和宇文宥成功幫他找到了家。
是一座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木房子，不過家裏還算是整潔。老人邀請兩人進屋歇息，兩人一路走來，也确實有些渴了，便答應下來。
屋外就有個井，大概是從山上引下來的水，十分甘甜。
鍾沁捧着碗，坐在石凳上，不禁有些發愁，除了血玉，她什麽線索都不知道，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找到人。
宇文宥和老人搭了幾句話，那老人就問他們：“我們這裏荒涼，很少會有外人過來，兩位小友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老人渾濁的眼神在二人中間打轉，心裏知道他們不是一般人物，鍾沁本身就是那種讓人看一眼就再難忘記的，更不用說，宇文宥那通身的氣質，就算是極力壓制，也很難忽視。
聞言，鍾沁和宇文宥對視了一眼，溫聲道：“老伯，聽說之前這兒有個家族，很是出名，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人問：“你們說的是鍾家？”
“沒錯，是鍾家，老伯也知道嗎。”鍾沁心裏一動，追問道。
老人似乎想了想，這才搖頭道：“時間太久了，記不太清了。”
鍾沁提起的心又掉了下去。
“不過，具體的不清楚，隐約還記得一些。”
說話大喘氣的老人，把鍾沁吓得夠嗆，她屏住呼吸問道：“哦，老伯聽說了些什麽？”
老人拿着一瓢水，重新将兩人的碗加滿，這才不疾不徐地道：“鍾家啊，那是一個很大的家族，我們這些普通人家，一輩子也夠不着的那種，當年好多人都很羨慕鍾家呢，幻想着能去鍾家做個下人也願意。”
雖是無關緊要的話，鍾沁卻聽得很認真。
“誰能想到，這麽大一個家族，說覆滅就覆滅了呢。”老人的語氣滿是感慨。
鍾沁下意識的捏緊了手心，宇文宥察覺到她的異樣，握住她的手，無聲的安撫了一番，接過話頭問道：“我聽說，當年江湖上共有六個家族，這鍾家，也是其中之一？”
老人點頭，道：“是啊，這鍾家鼎盛之時，那是真正的烈火烹油，盛極一時，風光無限的，很少有人沒聽過這六個家族的。”
宇文宥沉聲道：“那您知不知道，鍾家是怎麽覆滅的？”
這次老人很幹脆的搖了頭，道：“不知道，這些事情，應該隻有鍾家的人才知道了。”
兩人都有些失望。
還以爲這老人知道些什麽，卻原來也都是聽說的。
鍾沁有些不甘心，繼續問道：“老伯，那鍾家之前那麽出名，覆滅之後，家族裏的人都去了哪裏？”
老人打水去了，并沒有聽到。
宇文宥起身，幫忙将桶拉上來，老人跟他道謝：“多謝你啊，小夥子。”
“不客氣。”宇文宥不動聲色的打量着老人，他打扮的極爲質樸，看起來跟普通的農家老人沒什麽兩樣。
聊了這麽久，老人的眼神一直都霧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層什麽東西一樣，導緻他看不清那眼底的情緒。
他心裏有些摸不透，但見老人一切都正常，也就沒再往别的地方去想。
鍾沁又問了一遍：“老伯，鍾家覆滅之後，家族的人都去了哪裏，您有聽說過嗎？”
老人擡頭看了她一眼，茫然地問：“姑娘，你說什麽？”
他看起來像是真的沒聽到，而不是裝的，鍾沁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
這下老人聽清楚了，但卻搖頭道：“不清楚，也許是死了吧。”
“全都死了？”鍾沁顫着聲音問，喉嚨發緊。
老人卻道：“我也不知道，我是猜的，說不定有人逃了出來，去了哪裏，誰知道呢。”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鍾沁有些失望，不過她還是不死心，繼續追問：“您再想想，拜托了，老伯。”
宇文宥也道：“老伯，麻煩您想想。”
老人忽然擡頭，看向他們，意味不明地道：“你們是什麽人，爲什麽對鍾家的事情這麽感興趣？”
鍾沁一窒，不好說她是來找血玉的，含糊道：“一個朋友托我們打聽的，這件事對她很重要，如果您記得什麽，一定要告訴我們。”
老人似乎相信了這個說辭，哦了一聲，然後微微合上眼睛，很認真的開始回想。
鍾沁緊張的看着他，期盼老人能想起點什麽。
過了一會，老人忽然睜開眼，道：“我想起了一個事情，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幫助。”
“您說。”
老人道：“鍾家覆滅後不久，我曾經看到過一個男人，他穿着鍾家的衣服，神色很是着急，貌似在趕路。那時候我對這事也不是很感興趣，就沒怎麽在意，并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那是鍾家人？”
“對。”老人緩緩點頭，“他手上還拿着一塊血玉，看樣子是去了駱城。”
鍾沁倏爾站起。
血玉？男子？她緊緊盯着老人，期盼他能在說些什麽，可老人說完那句話後，就再也沒有了聲音，鍾沁焦急道：“老伯，您确定他手上拿的是血玉嗎？”
老人毫無動靜，隻是低着頭。
“老伯。”鍾沁提高聲音，還想再叫，宇文宥忽然打了個手勢，輕聲道：“好像不對勁。”
那老人低着頭，手指摳着自己的衣服下擺，竟像個小孩兒一般。
兩人驚疑不定，剛才還好端端的人，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鍾沁到底心急，追問道：“老伯，您聽得到我說話嗎？”
老伯被她的聲音驚的擡起頭，卻雙目無神，毫無焦距，眼神掠過他們，根本沒有停留。
“他好像聽不懂我的話。”鍾沁小聲跟宇文宥說道。
宇文宥颔首，沉聲道：“這樣子不太對。”
“是不是我們問了不該問的，他不理我們了，可我沒問什麽啊。”鍾沁一臉疑惑。
宇文宥也搞不清楚，但老人這個樣子，兩人顯然不可能繼續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