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倒是不錯,宇文宥如是想。片刻後,也擡腿回了帳中。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宇文宥和鍾沁率領着一千精兵搜尋玲珑玉的下落,以期引出魔宮宮主莫行南。另一邊,藏劍山莊少公子柳逸軒也在江湖中各處尋求助力。
這日,柳十三正要前往一家名門大派作說客時,路遇一湖邊。那湖四周垂柳依依,柳葉随風輕曳,偶然拂過水面,帶起一圈圈淺淺的漣漪。
湖水深不見底,卻極清澈。柳十三連日奔波,本就有些疲乏。眼下日頭正烈,身上又不免起了一層薄汗。柳十三便停下了腳步,尋思着去路邊濯水洗面,于樹蔭下歇一會兒,再行趕路不遲。
于是,柳十三便緩步去了湖邊。他提起衣裳下擺,掖在腰側。随後,将手中的佩劍順手放在了旁邊的草地上。
柳十三小心掬起一捧湖水,撲在面上。清涼的觸感讓連日的疲乏都消散了幾分。此刻也顧不得什麽體面了,他便灑脫地席地而坐。也不顧衣裳上會不會沾了什麽草屑。
柳十三雙手垂在身側,掌心向下,撐在草地上。微風襲面,一陣沁人的涼韻。柳十三眺望湖面,見那陽光灑在水面,波光粼粼倒是極好看的樣子。他心裏也是難得的一片平靜安逸。
可忽的,他視線動了動。那平靜的湖面上從遠處緩緩飄出一艘船。不是很大,卻很雅緻的模樣。清幽的笛聲漸漸飄揚開來,與垂柳清湖的環境相融在一處。令人不由生出,這笛聲本就應于此存在的錯覺。
藏劍山莊也是名門大派,柳十三在幼成長其中,品味自然也是不俗的。他聽這笛聲,倒有些隐世脫俗的通透。也不知這吹笛的會是何人?
柳十三不由地生出些好奇,他的目光也緊緊鎖定了那艘小船。倒是也巧了,那船行駛的方向,正是往他這邊靠近。待到船離得頗近之時,柳十三站起身。遙聲請教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吹笛?在下甚是傾慕,不知可否有緣相聊一番。”
不多會兒,泔青色的竹制船簾被掀起,艙内走出一個小厮,拱了拱手,極爲客氣地回道:“公子,我家主子邀您一見。”
這自是求之不得。柳十三施展輕功。黑色的鞋尖點了幾下水面,然後整個人便輕飄飄落在了船尾。
他這一番動作稱得上利落潇灑,可那小厮卻是個極淡定的,臉上挂着客氣疏離的笑意,擡手替他掀開簾子,恭謹說道:“公子請進。”
柳十三唇邊勾起一絲淺笑,他朝那小厮颔首緻謝。心中卻暗道:能調教出這樣的下人,這家主子定是個能力不俗的。
柳十三眼中的神采又亮了幾分。如此,他便更想見識一下,究竟是哪來的高人了。這樣想着,柳十三便擡腳邁進了船艙内。
艙内并不太大,正中放着一張四四方方的檀木小桌。桌上是一副未盡的棋局。方才發出悠揚聲調的笛子靜靜躺在棋局右側。而那棋局左側,正是一壺氤氲着熱氣的紫檀茶壺,并兩隻同色的茶杯。
此刻,那茶杯被一隻修長的手掌輕輕拿起。手掌的主人道:“有客來之,無酒相待,以茶替之,如何?”
聲音清潤如山泉般悅耳。柳十三看向那手持茶盞的年輕公子,微微一愣:“是你?”
柳十三有些激動,一這可正是“踏遍鐵鞋無匿處,得來全不廢工夫”呐。柳十三尋思着,若是能說動這位相助,對付那莫行南定能再多幾分勝算!
王煜見柳十三認出了自己,也仍是慣常的淡然模樣。隻輕笑一聲:“柳兄,齊國一别,好久不見。”
“是啊。”柳十三有盤交的念頭,此刻便連稱呼都換了親近些的,他道,“王兄才識過人,博學雅文。這稱呼,依我看,是再恰當不過。”
語罷,柳十三卻又有些疑惑,他也直接問了出來:“王兄不是在齊國擔任禮部尚書嗎?今日怎麽會出現在此?”他遲疑地問道,“莫非……王兄的居所便在這附近?”
“非也。”王煜搖頭輕笑,“隐居之樂趣自是難得。但人生在世,總不可隻顧滿足己欲。”王煜道,“族中皆盼重興之日。我亦有心将王家帶入盛況。”
一聽這話,柳十三便不由得愈加激動,他道:“王兄是非有入世之意?”
王煜颔首應下,神态認真:“自然。”
“太好了,那太好了!”柳十三忍不住連聲說道。他迫不及待地開口,想要将王煜拉入他們之邊的陣營,“王兄可有意率族人參與對莫行南的圍剿?”他急切地說道,“那魔宮宮主向來肆意妄爲,是人人欲誅的至惡。若是能成功剿殺那人,我柳逸軒保證,王家必定會在江湖中名聲大噪!”
語罷,柳十三仔細注視着王煜面上的神色,試探性地問:“不知王兄可願參與?”
王煜慢慢地啜飲了一小口茶,他放下小巧的紫檀茶盞。手撚起一顆白子,在棋局一角輕輕落下:“入世沉浮如棋盤博弈。這局棋,我王家、願入。
能說動麒麟才子王煜加入圍剿莫行南的陣營,柳十三喜不自勝。他眼中有輕快舒朗地笑意,他道:“王兄此選大義!若能一舉除去莫行南那魔頭,江湖中便會自此少一大患,乃是造福于衆的大好事。王家若借由此事重現江湖,是個再好不過的開頭了。”
柳十三實在是高興,以茶代酒又敬了王煜好幾杯,他許諾道:“不論事成與否,光憑王兄今日願答應參與圍剿一事,日後王家興複大業,藏劍山莊定助一臂之力!”
王煜持茶回敬:“柳公子豪邁,王某在此先行謝過。”
柳十三忙擺手:“王兄客氣,該我謝謝王兄才是。”能請到這位完全是意外之喜,先前柳十三都沒想到能有這樣的收獲。圍剿莫行南的事迫在眉睫,不可多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