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行南的手就這樣楞楞的停在半空中,因着知道鍾沁的性子,片刻後他随手抓起桌子上另一個布袋,看着鍾沁的目光極爲堅定,“我不能讓你一個人以身試險,我和你一同前往吧。”
見此,鍾沁心中既感動又内疚,她感激莫行南的如影随形,卻也内疚自己爲莫行南帶來了太多危險。
兩個人匆匆收拾好東西便離開了客棧,一直走到人煙稀少的山林才停下了腳步,莫行南攔下了一位路過的婆子,問道:“婆婆,你可知瘴氣林在何處?”
婆子的手粗糙無比,似是做多了重活,密布着皺紋的臉上顯得有幾分滄桑,笑容卻真誠而又和藹,指了指右邊的方向,話中的口音聽上去有幾分親切,回答道:“就在那邊。不過你去那種地方做什麽,那裏可死了不少人,路上都是些死了許久的動物屍體,可要小心一些。”
莫行南禮貌的道謝道:“這是自然,多謝婆婆。”
兩人靠着打聽道路,勉強摸索到了瘴氣林的位置,鍾沁站在竹林前,盡管離了一段距離卻也能嗅到淡淡的氣味,讓她不适的皺起眉頭。
莫行南與鍾沁走進瘴氣林内,裏面氣溫比外面要高上許多,悶熱且難受,路上還有許多動物的屍體,許多忍不住犯惡心,原先鍾沁還有些刻意避開那些屍體,後來幹脆硬着頭皮直接走過去。
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瘴氣林内煙霧更加濃,鍾沁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腳下一空,險些踩進水溝裏。
“你沒事吧?”
莫行南走在前頭探路,聽到聲音連忙走到鍾沁身邊,扶着鍾沁,見她臉色發白,腳步虛浮,便知道一定是中了瘴氣的毒,于是從布袋裏拿出了随身攜帶的酒與銀針。
方才打聽去瘴氣林的路時,善良熱情的當地人擔心他們,告知他們許多對抗瘴氣的方法,其中有一個便是用銀針刺上唇與下唇,再喝下一些酒,多做幾次便能解毒,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
莫行南不敢耽誤時間,連忙扶着鍾沁走到一處幹燥土地,讓鍾沁靠在樹下,用銀針刺着鍾沁的雙唇,再喂鍾沁喝下一些酒水。
過了片刻後鍾沁的意識也漸漸清醒一些,臉色蒼白的她看起來十分孱弱,她抓着酒壺,皺着眉頭低聲問道:“我們……我們走到哪裏了?離出口還有多少路途?”
莫行南沒想到鍾沁清醒後問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他氣急攻心,站起身子,“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擔心神醫的事?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因着瘴氣的毒險些丢了性命!若是晚了,你還不知道能不能坐在這裏和我說話了!”
鍾沁當然清楚,她來瘴氣林之前刻意多喝了一些酒,吃飽了肚子才來的,聽說這樣可以少幾分中毒的可能,不想還是中了毒,她回答道:“我們此次來便是爲了尋神醫,否則你我身處這瘴氣林又有什麽意義?”
說完,她微眯着眼睛,大腦越來越昏沉,她想站起身子卻怎麽也使不上力氣,見此莫行南立刻再喂鍾沁喝了一些酒,語氣急迫,開口道:“我不管什麽神醫了!你必須立刻和我回去!再這樣下去,你遲早要在這裏丢了性命!”
“不可!”鍾沁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她抓住莫行南的衣袖,眼神固執而又堅定,她既然來了就沒有回去的道理,“莫行南,我必須要找到神醫,宇文宥也必須要醒過來,他不能死。”
莫行南心中動容了幾分,他垂下眸子,“宇文宥……他對你而言,就這麽重要的嗎?值得讓你不顧自己的性命,就爲了找到神醫?”
鍾沁靠在樹下,閉着眼睛恢複着體力,聲音帶了幾分柔情,她回憶着自己與宇文宥以往的種種,更加堅定了尋到神醫救治宇文宥的決心,“很重要,我與他是同生死的人,他若是死了我在這個世上也不會有什麽意義了。”
“……宇文宥呢?他對你也是如此嗎?”
鍾沁想到了此時還躺在客棧木床上的宇文宥,心中的石頭壓的她喘不過氣,語氣認真而又凝重,回答道:“我與他同生死是我的意願,與他無關,隻是我想他也是這樣對我的。”
莫行南沒有回答鍾沁的話,隻是垂着頭喝酒,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瘴氣林上密布着瘴氣,太陽照進竹林反而顯得密不透風,這裏除了看不到盡頭的草木似乎再無其他活物。
休息了片刻後,鍾沁站起身子,将酒壺與銀針收回布袋裏,說道:“走吧,還要繼續趕路呢,在這裏多一秒便多一分危險。”
莫行南見她氣色好了許多,也沒有繼續阻攔。
她與莫行南繼續向前行着,經過鍾沁差一點暈倒這一件事後莫行南明顯小心了很多,與鍾沁并肩前行着,隻要鍾沁有一絲一毫的異常便讓她喝一些酒,再用銀針刺着上唇與下唇确保無誤之後才會繼續前行。
他實在不放心鍾沁一個人在這樣危險的地方,偏偏他又勸不動鍾沁離開瘴氣林,隻能硬着頭皮陪着她繼續走下去。
因着幾日不眠不休的趕路,再加之鍾沁心中擔憂宇文宥的身子,此時她的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鍾沁的所作所爲莫行南盡數看在眼中,他着實是擔心鍾沁的身子。
見外面天色暗了下來,莫行南攔住鍾沁道:“你休息下可好?再急也不差在這一時。”
“不行,宇文宥還等着我去救,我不能停下來。”鍾沁固執道。
其實鍾沁也知道自身整體的狀況達到了一個極限,但是她屬實是不想放棄一分一秒的時間,宇文宥體内中的毒目前還尚且不清楚,若是時間長了,她怕宇文宥會等不到那個時候。
見她如此堅持,莫行南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隻好跟在她的身後,默默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