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洗塵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解釋一番:“在老百姓的心中,他們辛辛苦苦種的稻谷,就是自己的家當,如果遇到什麽非抗拒的因素,損失了這些稻谷,還沒什麽說的!如果是因爲我們的原因,讓他們損失了這些稻谷,責任就會全部推到我們身上。
因此,他們提出這個問題,我們就得幫他們解決了問題,若不然就是我們的不對。”
聽喬洗塵這麽一說,魏麒麟也明白了怎麽回事。
人畢竟都是自私的。
特别是這個艱難的世道,大多數老百姓唯一的依靠,就是地裏那點莊稼,如果因爲戰争導緻沒有辦法收取,或者不能進入他們的衣兜裏,這對他們來說,将是潑天大禍。
到時候飯都吃不上了,誰還會管你喬治中之前做的好事。
你沒能讓我吃飽飯,就算你的責任。
當這些小的矛盾,聚集在一起形成巨大的矛盾,很有可能就會産生民變。
因此就算拖幾天也不行,拖下去隻會讓不安的因素在城内聚集的越來越多。
所以喬洗塵才會說不行。
現在外部壓力是沒了,可是城内很多人家都有人戰死在戰場中,内部矛盾也需要快速處理,而在這麽一個敏感的節骨眼,更不能再去擴大矛盾。
喬洗塵之所以來找魏麒麟,一是因爲,城外危險就算去搶收稻谷,也需要近衛軍甚至鎮南旅的配合。二就是想要魏麒麟想個辦法,将這個剛剛冒起來的危機,給扼殺在搖籃之中。
魏麒麟苦思冥想了一會兒,都沒能想到一個更好的解決方案。隻好喃喃道:“現在确實不适合将太多的士兵派往新甯城外!我們不能堅持了這麽多天,在這已經獲得勝利後,忽然掉了鏈子啊。”
“可這件事情也總得解決一下啊,若不然再過幾天,事情會越鬧越大的……”喬洗塵面上的愁容越來越多。
若是和平年代,一來不會有這種困惑,二來便是有老百姓鬧,也鬧不出什麽大動靜。可是這特殊時期的特殊事件,總的想辦法解決了。
最終想了想,魏麒麟直接開口道:“要不就這樣吧?你找人去統計一下,看看他們每人有多少畝稻谷,預計這些稻谷能産糧多少,然後全部由我出錢,将這些稻谷購買了。
不用他們去參與這件事情,等穩定住局勢以後,我們再去搶收稻谷。你看如何?”
這件事情最大的矛盾點,就是老百姓,不想他們的蛋糕被别人動了,那魏麒麟隻好放一次血,保證了他們的利益,那麽其他事情想來就簡單多了。
“行,既然魏帥您都這樣說了,我就知道怎麽辦了。”喬洗塵說着就朝外面走去。
魏麒麟見他走的這麽幹脆,開口旱道:“等下,咱們還沒商量細節上的問題呢,比如收回來的稻谷由誰負責之後的事情。”
畢竟稻谷不是收回來就可以吃,還需要曬幹碾壓脫皮一系列的瑣碎事情,魏麒麟可以花錢,可是不能将這所有事兒,都攬在自己身上啊。
可喬洗塵聽到了他的話,腳下步伐更快了,一轉眼就消失了個沒影兒了。
等喬洗塵徹底消失以後,留下魏麒麟與月虹兩人目瞪口呆。
這會兒魏麒麟也總算是明白了怎麽回事,說白了就是他喬洗塵遇見了沒法處理的問題,轉臉就把這爛攤子丢給了魏麒麟。
結果魏麒麟還不明覺厲,最後左思右想,發現解決方案,也隻有一個,那就是出去“赈濟”新甯這些災民。
“少爺,我咋覺得我們讓這讀書人給坑了……”月虹皺着秀眉說道。
“你的感覺沒錯,這哥們過來找我,就是想要讓我大出血的!奶奶個腿的,一直都是老子捋羊毛,今兒也算是栽了跟頭,讓這家夥在咱們身上捋了羊毛。”魏麒麟忿忿的說道。
果然,等喬洗塵回到家中,将魏麒麟新的指示傳達下去後,之前那些快鬧翻天的人,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一個個的都美滋滋的回家納涼喝茶了。
從他們那表情也可以看出來,他們對自家地裏的稻谷是一點都不關心,隻是關心這件事情,能不能給他們獲得更多的錢。
畢竟魏麒麟這人傻錢多的名頭,可是早就打了出去,新甯城的百姓,對于魏麒麟多一些“期待”,也屬于正常。
老百姓們的這幅表情,讓喬洗塵心中多少有些愧疚,覺得把魏麒麟拉來當冤大頭不太好,得給這些老百姓們找些事情才行。
當即就急匆匆的回到屋内,翻起了戶籍的本子,看看這上面新甯城内的百姓,各自名下良田到底有多少。
以及那些大戶們,名下的良田又有多少。
花錢買糧可以,但也得花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千萬不能給這些老百姓們一種經略大人有錢,有啥問題直接去找魏麒麟的錯覺。
不勞而獲,是一種不好想法。這樣也會讓布政官員的事情越來越難做。
就在喬洗塵将這新甯農田上的事情,研究的七七八八後,鞏淵匆匆跑了過來,見到喬洗塵後,就開口問道:“喬兄,你到底做了什麽?我剛才路過的時候,聽幾個近衛軍的士兵,在偷偷說,吳旅長交代下來,以後要卡你們知州衙門的人,說是什麽‘要給你點顔色瞧瞧’……
你是不是在什麽事情上得罪了吳旅長啊?”
聽到鞏淵的話,喬洗塵愣了愣,旋即便明白了怎麽回事,鐵定是跟這搶收稻谷的事兒有關。
喬洗塵本以爲魏麒麟挺大度的,沒成想竟然跟個孩子一樣,睚眦必報。
當即喬洗塵笑了笑道:“不打緊的,我剛剛跟經略大人,玩了個小遊戲赢了他,或許經略大人懷恨在心,就想要拿我出氣吧。”
“這……你得罪了吳旅長,我還能厚着臉,幫你去求個情,畢竟我和他還算有同袍之誼,可是你得罪經略大人,這事兒就麻煩了……喬兄,您平時不是挺會察言觀色的嗎?怎麽就惹了咱們經略大人,這可怎麽辦是好……”鞏淵瞬間急的滿頭大汗。
喬洗塵看着這大老爺們,爲自己着急的模樣,心中也有些感動。
爲了不想讓自己這好友着急,就解釋道:“放心吧鞏兄,魏帥是幹大事的人,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并不會因爲我駁了他的面子,就懷恨在心!這會兒估計又是一個新的遊戲,想要看我怎麽應付這些刁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