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楷與吳劄幾人雖然有些不解,可還是選擇支持鄭梉的命令。
畢竟此刻鄭梉才是真正的指揮官。
城頭上,魏麒麟與吳三桂兩人肩并肩而立。
看着這些擺開了陣勢準備進攻的安南人,忽然又撤軍離去,笑道:“有點意思!”
“看樣這些安南人也不全是沒腦子嘛!關鍵時候還是挺清醒的。知道這個點兒,不敢輕易進攻。看樣咱們不能好好招待他們咯。”吳三桂笑了笑。
九天過去,戰争的陰雲也漸漸散去,盡管近衛軍傷亡不小,可是安南人傷亡更大。
這樣的戰損兵,沒能将敵人擊退,對于駐兵有限的新甯城來說,是無法接受的。
可是,如果将敵人擊退,對于魏麒麟來說,就是可以接受的,因爲接下來這段時間,他将會有更多的援軍抵達。
這樣,以新甯爲核心的防線就會更加牢固。
因此對魏麒麟來說,隻要能夠逼退鄭阮兩股勢力,對他們來說,就已經取得了勝利。
他當初給百裏尋安排的任務,就是讓他拿着自己的腰牌,到各地去遊說衛所,召集可戰之人,對于太平府等地施壓,逼迫阮福源回援。
這時候,新甯城面對單獨的鄭松勢力,壓力就會小很多。
最爲重要的是,沒有了阮福源在小龍崗這地方如鲠在喉,新甯城就可以接收來自北邊的援軍。
這樣以來,不管鄭松的勢力走不走,對魏麒麟來說都無關緊要。
魏麒麟隻需要按部就班的積攢實力,早晚就可以進行反攻。
“雖然不能招待他們,不妨礙我們送一送他們啊,也算是盡一下地主之誼。”魏麒麟看着遠方越來越遠的安南軍陣笑着說道。
吳三桂一聽這話,便笑道:“得了,魏帥,這事兒就交給我吧!我保證狗攆兔子一般,讓聽他們麻溜的滾蛋。”
魏麒麟聞言,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這樣,不是等于罵我們自己是狗啊。”
“呸呸呸,說錯話了,嘿嘿魏帥您别介意,我先去了啊!”吳三桂嘿嘿一笑,就從城頭上下去。
待他離開後,沒有多久,一支百騎隊就出了新甯城,朝着安南人的駐地方向奔去。
此刻城外一些留在戰場上,打掃戰場的安南士兵,看到這些重裝騎兵,來不及反應,就被吳三桂等人遊擊放倒。
吳三桂率領重裝騎兵的不停滋擾,也是讓安南軍隊頭疼不已。
也正是吳三桂等人的不停施壓,使得安南人不可以慢條斯理的撤退。
隻能匆匆拔營離開,很多東西都遺留在營地上,就算是他們燒毀了一部分無法帶走的糧草,可對于吳三桂來講,依舊收獲不菲。
等這些安南人匆忙的離開了他們的駐地後,吳三桂等人也就停止了追擊。
畢竟窮寇莫追,前方有地勢不明,天知道會不會遭到反戈一擊,這次出擊無外乎是給對方施壓一些,從而撈一些好處。
戰争是耗費資源的,戰争同時又能夠獲得資源。
如果安南人攻打下大明的城池,就可以獲得非常多的戰利品,反之,戰敗就得留下一些東西。
或是辎重,或是士兵的性命。
而安南大軍撤離的途中,鄭松等人早早就走在了最前面。
一輛巨大的的四乘馬車内,鄭松側卧在後面的虎皮上,眼睛半眯着。
鄭梉、鄭椿、鄭楷三兄弟盤腿坐在鄭松身前,面上表情各不相同。
鄭梉閉目沉思,仿佛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一般。鄭椿面帶憤怒,對于這不戰而退的舉動,顯得非常氣憤。而老三鄭楷則面色複雜,漸漸有些懂了鄭梉的想法。
作爲一個真正合格的領導人,是不應該做激進冒險,且又沒有把握的事情。
畢竟阮福源的不告而别,對他們來說影響可一點都不小。
“椿兒,你是不是還在生你大哥的氣?”鄭松忽然開口道。
“是!新甯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然父王也不會如此着急想要拿下新甯。可是我們在新甯已經折進去這麽多兄弟了,就差最後一口氣,他竟然臨陣脫逃!
如果我們再努把力,一口氣拿下新甯,整個局勢對我們來說,就是極大的利好,可是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就這樣放棄了。”鄭椿憤憤不平的說道。
“楷兒,你怎麽看待這事兒?”鄭松沒有回答鄭椿的話,而是反過來詢問他最爲聰穎的小兒子。
鄭楷聞言想了想,道:“我覺得大哥的做法沒問題。本來攻打新甯就需要承受極大的代價,在加上阮福源不告而别,咱們需要承受的風險,就變的更大了!誰知道我們攻城的關頭,南甯會不會有新援軍過來。
既然未知風險太多,我們爲何不先撤軍,然後再徐徐圖之,想要攻打新甯,又不是必須将他攻破!隻要我們将南甯周邊的其他地域全部占領,然後留一部分兵力包圍了新甯,時間已久了,這孤城自然不公而破。
守城戰他有優勢,可是野戰他還能有這麽大優勢嗎?”
鄭楷頭頭是道的将事情分析清楚後,就看向鄭松不再說話。
任何事情都是兩面性的,盡管鄭楷也主張攻城,可是不代表撤退就是不好的選擇。
“梉兒你呢?你覺得你這決策如何?”鄭松又問道。
鄭梉慌忙抱拳道:“孩兒錯失戰機,甘願領罰!”
見到鄭梉沒有辯解直接攬責,鄭松滿臉的褶子才終于舒展開一些,露出了笑容。當初鄭松将指揮權交給鄭梉,隻是想要測試下他能力如何。
沒曾想這幾天作爲總指揮官的鄭梉,竟然能将之前看不清的事情,都理的清清楚楚。
男人真是屁股決定腦袋?隻有坐到了那個位置,才會按照那個位置的邏輯去思考?
對于鄭松來說,就算鄭梉做出錯誤的決定,損失一些士兵都無所謂。
他對于自己時日無多這件事情最爲憂心,這時反而更加擔心,他的這些孩子們,沒有一個人有守成之能!如果他們守不住自己打下這偌大的基業,那麽鄭松這一輩子就等于白忙活了。
可現在看來,以前自己最不看好的鄭梉,反而成了最有能力守住基業的人。
難道梉兒一直都是大智若愚?鄭松腦袋中忽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