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玉坊外面看上去破破爛爛,可是内部則讓燈火照的通明,木質的房屋内,還刷了不少銅粉,在燈光下,看上去金碧輝煌,十分的奢華氣派。
守在門口的兩尊大漢就似怒目的金剛,看到這梁老黑是老熟人,就直接放了進去沒有過多盤問。
這時剛剛将炊餅啃完的梁老黑,在身上胡亂了抹了幾把,嘀咕道:“今天晚上一定要把昨天輸的全部赢回來,老天爺您可一定要保佑我啊,不然再過兩天,我這工錢都結不下去了。”
雖然現在推一天兩天的沒什麽事兒,如果等到了結算工錢的時候,梁老黑還拿不出錢的話,他可不敢肯定,那些急了眼的工人,會不會對他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梁老黑一邊嘀咕,一邊來到了一處賭桌旁邊。
這賭桌上面是玩的骰子,一個骰鍾裏面三個骰子,分别由其他玩家壓大小單雙或者豹子,猜中者有錢賺,猜錯的賭資便是莊家的。
簡單說,這也是最簡單最刺激的玩法,完全就是拼運氣。
最開始的時候,梁老黑在這裏猜單雙赢了三十多兩銀子,那幾天他吃好的喝好的,還順帶去叫了幾個二十多歲的姑娘。
那身闆,那胸脯,現在梁老黑想一想,還忍不住想要流口水。
也正是那次的享受,讓他有了在金玉坊賺一筆大錢的念頭,隻可惜,随後的幾天運氣都不太佳,非但沒有賺到錢,還把自己以前賺的全部輸了個精光。
“喲?你們看看誰來了,這不是梁老黑嗎?怎麽昨天不是輸的光屁股,今天就又來送錢了?”一個賭友瞧見梁老黑調笑道。
“笑什麽笑?我今天過來,就是準備翻本兒的,你們就等着我看我怎麽赢吧。”說着梁老黑擠到的賭桌前,看着大多數人都壓大,他就直接摸出一兩銀子壓小。
心裏嘀咕到,這金玉坊肯定也想賺錢,你們壓什麽我就壓相反的,我就不信還輸。
當骰鍾打開的時候,四五六,梁老黑身前的一兩銀子,被前面荷官直接收走。
“四五六大!客官們收好你們赢的銀子。請清理桌面準備下一輪下注。”
當即骰鍾又搖了起來。
梁老黑這剛剛來,就輸了一兩銀子,一下就紅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骰鍾,耳朵也豎的跟兔子一樣。
當骰鍾停下來以後,他第一時間又再度壓上了銀子。
不到兩刻鍾,這梁老黑就似死了親爹一樣灰敗,今天結的錢,又全部輸在了這裏。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今天又沒有回本,晚兩天就到了給他們結算工資的時候,爲什麽!我爲什麽要來賭呢,如果不賭的話,最起碼能夠應付過去啊,這下可怎麽辦……”再度一貧如洗的梁老黑近乎絕望的嘀咕着。
“不行,一定是手氣的問題,再賭,再賭一次肯定就能翻本了,隻要翻本就能有救,反正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麽選擇,對對對,我有那麽多客戶,找一個人借一些錢,我今晚就能翻本。
隻要能翻本,我就再也不賭了。”說着梁老黑在金玉坊裏面四處打量,找着他所能借到錢的人。
這時,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走了過來。
好像叫……
“科魯茲,科魯茲老爺!我是小梁啊,我們之前有過合作的,我的人幫你搬運了好幾船的貨物呢,你還記得我嗎?”梁老黑說着就一臉谄媚的湊了上去。
“你是?”那金發碧眼的科魯茲有些疑惑的看着梁老黑。
“我是小梁啊,就是那次您需要搬運貨物的時候,我找人幫你搬了的,好像是兩個多月前……”梁老黑急的直比劃。
這時科魯茲轉頭跟身邊的侍從交流了一下,大緻明白了怎麽回事,就又用蹩腳的漢語問道:“你有什麽事情?”
“我現在手頭有點急,您能不能借我一點錢,不多隻要二十兩就可以……”梁老黑慌忙獻媚的說道。
這時科魯茲身邊的侍從又跟他小聲解釋了一下,科魯茲就黑着臉道:“走開!離我遠一點。”
“科魯茲老爺,您可一定要幫我啊,我這也是遇到難關了,您要是不幫我,我就真的完蛋了。”梁老黑一邊說着一般死死的拉着科魯茲,仿佛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這些歐羅巴的紅毛鬼子,各個都高傲無比,且有遵守信用,基本上做工的時候,從來不會拖欠工錢,漸漸在梁老黑他們這些工頭這裏,也就成了“人傻錢多”的典範。
再加上梁老黑這段時間深陷賭桌,如果不能夠有所回本的話,真的有可能被那些苦哈哈們給生撕了。
金玉坊的其他賭徒們看到這一幕,也都指指點點,似乎在嘲笑梁老黑。
這一幕也讓那科魯茲非常難堪,用力的掙脫梁老黑,黑着臉道:“讓開,給我讓開!”
可是梁老黑此刻腦袋混沌,就如同漿糊一般,抓住科魯茲後,死活不願意再放手,生怕丢了這唯一的救命稻草。
也在這胡亂中,一把抓住了科魯茲挂在腰間手铳。
這一幕讓這個金發碧眼的歐羅巴男人大怒,直接抽出身旁随從的佩劍,刺向了梁老黑的胸膛。
鋒利的長劍,幾乎瞬間就将梁老黑的胸膛戳了個對穿,刺目的血液從他的胸膛以及後背漸漸溢出。
這時,梁老黑的意識也越來越薄弱,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将他的靈魂抽走一般。
在這種生命将逝的時候,梁老黑想到了另外一種生活方式,多一些善良,對自己手底下的工人們好一些,這樣就算賺的不多,也能夠慢慢攢錢讨幾房婆娘,晚年了回到家鄉,也可以混一個員外,親朋好友閑來無事聚一聚,膝下兒女成群,不說光宗耀祖,最起碼沒有辱沒先人。
可,上天顯然沒準備給他重新選擇的機會。
徹底失去力氣的梁老黑松開了科魯茲腰間的手铳,身體不受控制的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