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新甯城的事兒是鄭松牽頭的,現在按照鄭松的計劃攻打新甯城失敗,并且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鍋如果由阮福源來背,阮福源自然不好來要什麽補償。
可是責任在鄭松身上,阮福源就可以光明正大朝他要戰争賠款。
之前胡杩上來就指責阮福源,也是想将這鍋甩給對方,可阮福源豈是善與之輩?你既然想打嘴炮,那行咱們就陪你打,再不行就直接打到天亮。
鄭松見這樣吵下去,對事情的進展沒有任何幫助,便直接開口阻斷。
這時面對阮福源的質問,鄭松想了想,道:“應當的,應當的!這次回去後,我鄭家在江州占的那些土地,就全部歸你阮福源所有。”
聽到這話,阮福源笑了笑,道:“如此甚好!那麽接下來呢?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是就此撤軍……還是?”
鄭松聞言面容也陰沉了下來,似乎在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如果說因爲這次大敗,就這樣灰溜溜的跑掉,那麽他們是真的輸了。
等新甯城再招募一些新兵,填充一些武器,以後想要再度攻陷新甯,就難上加難了。
而處于擴張期的他們,不能夠快速擴張,給手底下的人分配足夠的利益,那麽鄭家的内部矛盾,肯定會爆發出來,到時候不等魏麒麟來攻打,隻怕鄭松這股勢力就得四分五裂。
最爲重要的是,鄭松隐隐有種感覺,他預感自己撐不了太久了,如果這一次不能夠拿下新甯,有可能他這輩子都很難将鄭家的勢力,擴展到廣西以外。
他渴望擴張,然後留給孩子更多的土地,好讓他們短時間内就算敗家也敗不完。同時,鄭松也更需要快速擴張,因爲留給他的時間實在是沒多少了。
這時鄭松不由得感慨道生不逢時,如果能夠再年輕二十年該多好啊。那樣他就有足夠的時間,跟魏麒麟耗下去,直到打赢這場戰争,然後繼續開疆擴土。
随即,鄭松長歎一聲,道:“梉兒,這事兒你怎麽看。”
一旁老老實實的站着的鄭梉,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然後猛地擡起頭,道:“父王,孩兒覺得我們應該繼續戰鬥。雖然今天我們傷亡非常大,可是城内的大明軍隊傷亡也不小,再加上他們城牆已經損壞,隻要我們再加把勁,想必就能夠攻破新甯。
而且,說不好這些大明人已經連夜棄城而逃了呢。”
“源國公,你怎麽看。”聽到這話鄭松沒有接話,而是看向阮福源道。
“我無所謂,是打是留都可以,不過别想讓我的兄弟們再去打主力,幹一幹掠陣,收拾戰場的事情,到是還可以。”阮福源撇着嘴哼道。
這次的戰鬥讓阮福源折損了不少兵力,自己讓鄭松給坑了這道坎兒,短時間内是過不去了。
鄭松這時又看向鄭梉,到:“梉兒,如果打的話,我們該怎麽打?”
第一次的建議被接納以後,鄭梉漸漸也壯起膽子來,又道:“孩兒覺得此刻的局勢,無外乎兩個辦法,示敵以弱誘敵出城,然後在野外殲滅他們,其二,便是斷其補給圍而不攻,當他們城内彈盡糧絕的時候,自然不攻而破。”
聽到這裏,阮福源又道:“我們還可以順便來個圍點打援。”
“不錯不錯!梉兒你倒是看的挺透徹,爹這幾天有些不舒服,接下來的戰事,就由你來主持,配合源國公,早些将新甯城拿下,好爲我們逝去的兄弟報仇。”鄭松一臉滿意的說道。
聽到這話,一旁的鄭椿,眼中就似是能噴出火一般。
鄭梉則慌忙拱手道:“孩兒定不辱使命!”
就此,鄭松與阮福源又達成了新的協議,随後便各自退去。
夜風清爽,徐徐拂面。
安南陣營中的篝火也随着時間漸漸熄滅,酣戰了一天士兵們都悄然睡去,爲接下來的戰争積攢體力。
而阮福源一行人則連夜拔營,朝着新甯城北邊趕去。
畢竟他的大營還留在北邊,如果一直駐紮在鄭松駐地旁邊,保不準這鄭松會不會腦抽,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而城内的近衛軍們在忙活了一陣後,直接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接下來的瑣碎事情,則由那些沒有真正參戰的守備軍、鎮南旅或者城内自願前來幫忙的志願軍。
這坍塌的城牆,也在衆多人的不懈努力下,一點點壘起。
這一夜,恢複了以往的甯靜,再也沒有炮聲的喧嚣,很多人都睡了一個好覺,就連幾天都沒有好好睡覺的龐鐵匠也睡的極香。
入夜後,除了公雞不厭其煩的叫聲外,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當天空再度放亮以後,城内就又繼續忙碌了起來。
甚至一些好多天沒有出攤的小販們,也把自己的攤子支了起來。
你想,城牆塌了都能夠守住,還有什麽事情能夠難得在這些守城的近衛軍們?
毫不客氣的說,這些近衛軍們就像是天神一樣,護衛着新甯的安危,經曆了這麽大的一場劫難後,新甯城百姓們,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
就算城頭這會兒再打起來,他們也是見怪不怪。
知州衙門外面的派面還在繼續,隻是前來吃面的百姓已經少了很多,許多人都已經回到了城南的住所裏面。
這時一個老太太問道:“前兩天的那兩個大個子呢?怎麽今天過來沒有看到他們?”
聽到這話栾安笑了笑,道:“你是說農大蛋他們吧?他們昨天受了點傷,現在在家中養傷呢。”
“哦,原來是去跟安南人打仗受傷了啊,怪不得我沒有見到他們。”那老太太嘀咕了一聲又道:“你們這裏的面,可是比苗娘面館的還好吃。”
聽到這話,冷彬笑了笑,道:“奶奶你又說笑了,我們這面,明明和苗娘面館裏一個味兒。”
魏麒麟的院中,美美睡了一覺的魏麒麟起床後神清氣爽,在院中打了一通拳後,才開始吃起了鹹菜就粥。
正呼噜噜喝粥的魏麒麟,忽然就被公務打斷了。
“魏帥,殲敵數目已經統計出來了。”前來向魏麒麟報告的是飛蛟會的組織者曹變蛟。
“說說吧。”魏麒麟嘟囔了一聲繼續喝粥。
“城北和城南的所以數目,加在一起,是六千八百五十餘人。因爲有一些屍體,都沒有辦法拼湊成一個完整的人,所以也就沒法給出具體數目。”曹變蛟結結巴巴的說道。
聽到這裏,魏麒麟點了點頭,也明白曹變蛟說的那些人,應該是讓裝了霰彈的宣府炮給轟了,就點頭又道:“我軍傷亡呢?”
“守備軍傷一百三十五人,亡一百四十二人,鎮南旅傷十二人,亡十九人,近衛軍,傷一百八十四,亡……一百四十五人……”
“哦,我知道了,厚葬他們吧!”魏麒麟面色平靜的說道。
經此一役,新甯城的近衛軍減員已經接近五成。
便是活着的,也基本全部帶傷。
這,就是戰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