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他們在用自己的決心感染着城内的百姓,告訴大夥兒近衛軍必勝的勇氣,以及決不妥協的信念。
“行了,都回去歇着吧!将軍們在外面灑血灑淚,那是把自家性命都搭上去了,結果你們一個個在這裏丢人現眼算個什麽樣子?
剛才小彬也說了,這會兒出城肯定是一個死,與其如此不如活的有尊嚴一些,老老實實在家裏坐着,就别再給那些在城頭拼命的将軍們添亂了。”一個上了年紀的大爺,用力了跺了跺手裏的拐棍說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有了他的這些話,那些想要趁機逃命的人,才漸漸鎮定下來,不去關心城頭上的戰争,陸陸續續的往屋内走去。
這時除了冷彬等人,其他少年義勇軍的人,和那些能夠看明白局勢的人,都開始安撫起了那些慌亂的百姓們。
可就算這樣,城南與城北還是聚集了非常多想要出城逃命的百姓。
被攔在城門口的近衛軍一陣苦口婆心的勸說下,才陸續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畢竟在生死大恐懼面前,能夠守得住本心的還是少數。再除去那些生來就神經粗大的家夥,大多數人都會因爲害怕而産生慌亂。
好在城内的近衛軍與少年義勇軍處理得當,才沒能讓這慌亂繼續擴散。
城頭上響亮的号子足足喊了近一刻鍾,看到人群漸漸散去并且安定下來,吳三桂才擡手示意,讓他們停下了怒吼。
而這時前方已經出現了非常多的安南軍隊,正在以勻速向破損的城牆處靠近。不但如此,就連那些火炮也被他們推倒了軍陣之中。
吳三桂隻是大緻估算一下,就可以推算出這次前來進攻的安南人應該有足足一萬兩千餘人。
當他轉身向身邊看去的時候,近衛軍、守備軍,夾在一起,也才四百人左右。
三十比一,這注定是一場人數懸殊慘烈的戰鬥。
很多近衛軍的士兵,眼中也都露出了絕決的神色,一個個視死如歸的緊握着手中的武器。
每當這些敵人接近一步,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就慢慢在他們心頭升起,如果沒有一顆大心髒的話,将根本無法承受這如同泰山壓頂一般的絕望感受。
“孫哥,今兒我要是沒撐過去,不幸戰死了,麻煩你回到順天府的時候,把我那份撫恤金拿去給呂哥的家人,就說是呂哥之前借給我的錢,畢竟我這條命都是他的,我也想爲他多少做一些事情。”冉誠看着越來越近的安南人,沖身旁的人說道。
這孫哥聽到這話,不滿的将眉頭皺起,高呼道:“你說什麽胡話呢?你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去,你要是欠老呂的人情,就想辦法自己活着回去還!管老子屁事!再說了,不就是萬把人嗎?老子還瞧不到眼裏了。
以前吳旅長一直讓咱們節制點,省着點子彈,今兒他們想攻城,就必須得等咱們把子彈打空了,我就不信是他們的身體厲害,還是咱們的子彈厲害!
這些安南人也是腦袋有坑,老老實實的在安南啃香蕉多好,非要來送死……”
冉誠剛想再說些什麽,來表明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認真的。
孫哥就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少說那晦氣話!隻要老子不死,你就死不了,這還不到哭爹喊娘抹眼淚的時候,咱們今天輸不了。”
“嗯!”冉誠紅着眼睛抽了抽鼻子,盡管他已經做好的犧牲的準備,盡管他知道今天不一定會輸,可是當他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人群,還是忍不住的擔心害怕。
有時候甚至在想,若是自己直接死了,會不會稍微輕松一些,就不用再去面對這麽大的壓力。
“兄弟們!”吳三桂忽然大喊道:“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後金人在順天府大肆屠戮咱們大明百姓的慘狀,也不知道你們有多少親朋,是死在後金人的鐵蹄下。
今天我們遇見了一場比較艱難的戰争!
敵衆我寡,我粗略算了一下,咱們得一人殺死二三十個敵人,才能打赢這場戰争,估摸着大夥兒也沒啥信心!就連我也心裏沒底!
可是!我們有得選擇嗎?我們沒有,如果我們在這裏退讓,我們身後的廣西百姓,湖廣百姓,就将會和當初的順天府百姓一樣,在這些安南人的屠刀下,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所以,無論結果,不管勝敗!我們唯一一途,便是戰戰戰!戰他個天翻地覆,戰他個血沖雲霄,用最豪邁的姿态,讓他們感受大明兒郎的勇氣!
就算不敵也要從他們身上撕下幾塊肉來,更何況我們是近衛軍,我們是無敵之師!
站着的時候,我們是英雄!躺着的時候,我們亦是鬼雄!我吳三桂向你們保證,今後我們都将以英雄的姿态回歸故鄉,不管大夥兒是昂首挺胸的走回去,還是變成骸骨被人捧着回去。
爲了英雄的稱号,是不是應當讓我們以敵人的鮮血幹杯?”
“是!”衆多近衛軍将士高聲怒喊道。
“向前向前向前!”吳三桂忽然高聲唱到。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着祖國的大地……”緊跟着所有近衛軍都語氣高昂的唱了起來。
近衛軍軍歌瞬間響遍城頭,從南城到西城東城,再從西城東城傳到北城。
漸漸新甯城四面八方都傳來了高昂激情的歌聲。
這一幕不但感染了那些有些懵的守備軍,就連城下的少年義勇軍也深受感染。
這慷慨激昂的調子,和那充滿自信的臉龐,讓他們一時間産生了一種錯覺,似乎隻要有他們在,這場戰争就将必勝一般。
不管敵人來了多少人,他們都能夠将之擊退。
直到這時候,他們才漸漸懂得了,一支有信仰的軍隊,到底是多麽的強大,多麽的無畏。
“向着最後的勝利,
向着全世界的解放!”
“開炮!”
歌聲剛止,吳三桂就大聲喝道。
緊跟着四門宣府炮齊齊的噴吐着火光,将炮彈推出膛口,向着密集的安南人群中轟去。
不需要交涉,不需要談判。
剩下的唯一一件事情!
戰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