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就都給我滾蛋!安南人在城外虎視眈眈,你們這些小崽子還挺能耐啊,在城裏給我打起來了?”這人又呵斥一聲。
聽到這話,龐俊縮了縮脖子,招呼衆人灰溜溜的離開。
其他少年看見這一幕,也都陸續離開,不再在冷彬家門口堵着。
冷彬看到這身着軍铠之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鞏叔。”
“行了,咱們到屋裏說吧。”說着鞏淵自顧自的向屋内走去。
這個忽然出現人,不是别人正是現在新甯城的守備鞏淵。
鞏淵進到屋中後,像是自家人一樣,直接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看着冷彬以及栾安他們五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用手指點着他們幾人,厲聲厲色道:“小彬啊小彬,我怎麽說你好?你忘了你父母,還有你爺爺都是怎麽去世的嗎?你就能不能讓我省點心,老老實實的坐家裏當一個普通百姓就不行嗎?
保家衛國的事兒,讓我們這些人來做就行了,你一個娃娃攙和什麽。”
冷彬的母親,是在回娘親省親的時候,讓梅嶺的強盜殺害的。随後,冷彬的父親以及爺爺都加入了讨伐梅嶺強盜的行列,隻是他們技不如人,最後都命喪匪手。
作爲同袍,鞏淵繼承了他們的裝備并且堅持将梅嶺那夥兒強盜剿滅幹淨。
做到這一點,已經算是給冷彬家人報仇了。
可是事情并沒有這麽簡單就結束了,因爲還有冷彬這個獨苗活着,需要他們照顧。
像莊叔與鞏淵這種父親的朋友,以及苗娘這種親戚,對冷彬的包容不可謂不少。
可這些關心他們的人,都有着一個相同的念頭,那便是不希望冷彬重蹈他父祖的覆轍,去參軍甚至命喪敵手。
因爲他是冷家唯一的獨苗了,若是這會兒參軍的話,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那鞏淵可就罪過大了。
苗娘沒有發現這少年義勇軍背後潛在的危險,可是身爲新甯守備的鞏淵,可是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
說白了,少年義勇軍就是預備軍,如果近衛軍與守備軍扛不住的時候,還得由他們這些娃娃抗上去。
可是鞏淵也知道冷彬的心境,一直想要幹出一番大事業來證明自己,并且給冷家光宗耀祖。
可越是這樣,鞏淵就越是擔憂。
“鞏叔,我明白你的好意,可是狼崽子總會有長大的時候,總的獨自面對危險,您也不能護我一輩子不是?”冷彬用堅毅的眼神看着鞏淵說道。
“就算我不能護着你一輩子,可是在我還能護着你的時候,肯定不會讓你去主動涉獵危險的區域。”鞏淵無奈的哼道。
見到講道理不行,冷彬隻得換一個方式,笑嘻嘻道:“鞏叔,其實你想差了,我這少年義勇軍,也隻是讓城内的少年們,有一些能夠自保的能力,真正在遇見危險的時候,好用于自保。
再說了,有鞏叔您和經略大人在,咱們這些人怎麽可能有危險呢,還是說,您對自己沒信心,對經略大人也沒信心?”
鞏淵聞言,哼道:“别跟我打哈哈,我還不知道你,一是一二是二,我對經略大人肯定有信心。可你現在雖然隻是少年義勇軍,誰知道再過段時間,你這義勇軍會不會取消。
你得知道,你現在的命,不是你的,而是你老祖宗的,沒有給你們冷家留下個根兒,我是不會讓你去做任何有危險的事情。”
“留下個根兒?”冷彬臉上忽然顯出了一些冷漠的神色,道:“就我這樣,父母雙亡,又沒有一個傍身的技藝,家裏窮成這樣?您覺得有誰願意跟我一起,爲冷家留個根兒?
鞏叔,我敬您是長輩,并且這麽多年一直在照顧我,我不與你争辯,可是你有想過嗎?我的人生,不需要你來幫我規劃。
就算您将我保護的再好,我也是一個新甯第一慫蛋,可現在這世道,您能保證,我能活到給冷家傳宗接代的時候嗎?
覆巢之下又豈有完卵?”
聽到這裏,鞏淵沉默了起來,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真的長大了,就算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對方加入新甯守備軍,可是對方還是從其他辦法,走到了這一行。
正如他說的,便是要給冷家傳宗接代,也得有一定的能力。
這個世道沒有能力,想要生存談何容易,若想往上面攀爬做人上人,除了從軍還有别的選擇嗎?
“小崽子翅膀硬了是吧?老子管不着你了?”鞏淵看講道理講不明白,就準備用長輩的身份壓他,甚至有一種想要将冷彬腿打折,讓他斷了這條路的念想。
這時冷彬輕歎一口氣道:“鞏叔,我知道您是爲我好,我也向您保證,輕易不會讓自己身陷險地,畢竟我還年輕,還想多活幾年。
可是這事兒,您就别勸我了,我以前什麽事兒都可以聽您的,但是這事兒不行。
再說了,這是經略大人安排的差事,我說丢下就丢下了,經略大人怎麽看?”
“行行行……現在都知道拿經略大人壓我了,你的翅膀真的是硬了,不管就不管,老子現在就走,省的賴在你這裏,你瞧着礙眼。”說完鞏淵起身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栾安幾人有些害怕的看着他。
等鞏淵離開冷彬家的院子後,栾安才小聲問道:“冷大哥,這樣真的沒事嗎?鞏叔可是不少幫咱們收拾爛攤子,要是把他得罪了,以後找咱們麻煩可怎麽辦?”
“沒事的,鞏叔不是那樣的人,他隻是不想我有危險而已。”冷彬笑了笑不以爲意。
“那咱們這事兒還幹嗎?”栾安又小聲問道。
“爲什麽不幹?你們難道就想一輩子做個農民木匠?辛辛苦苦勞碌,還不夠家人吃飽穿暖?”冷彬反問道。
“不想!”栾安四人慌忙搖了搖頭。
“就連鞏叔也是自己不想當屠夫,才去從軍的,他又何必要攔着咱們呢。我們現在一定不能退縮,并且得将手頭的事情辦好,證明給魏帥看,你們有沒有信心。”冷彬忽然問道。
“有!”幾人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