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當局者迷,才會擔心這件事情。
要知道王恭廠大爆炸的死傷人數,可絲毫不遜于一場戰争,這是一場非常嚴重的事故,最後總得有人站出來,爲這十幾萬人的傷亡所負責。
而最後調查出來的結果,是一位皇家的人,導緻了這場爆炸?全天下的老百姓會怎麽想?
皇上會把這件消息公告出來嗎?
顯然不會,皇上隻會誇大皇家的功勞,從來不會将這有巨大污點的事情,計算在皇家腦袋上。
所以,就算這大爆炸是譽王朱由崧幹的,也沒有卵蛋的危險。
最多就是成爲皇上記恨,且不會重用的人。并不會因爲這件事情而讓他送掉小命。
而且對福王來說,讓朱由崧遠離權力争鬥的核心,反而并不是一件壞事。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要不是你的提醒,我每天還心驚膽戰呢。以後有關王恭廠大爆炸的任何消息,我一定讓人第一時間告訴你。”福王感激的看向魏麒麟。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已經不是單純的政治盟友,更是多方面合作的夥伴。
要不是有譽王朱由崧這個攪屎棍在中間攪和,兩人關系現在别提有多麽親密了。
可是,福王和魏麒麟都是聰明人,知道對方都是一心爲大明,所以也就不去在乎那些不管緊要的小沖突。
“行了福王殿下,我這次來看你,單純的隻是因爲多日沒見,想跟你叙叙舊閑聊一下,可不是爲了公事來找你喝酒的,要不然事後你得怎麽罵我啊。”魏麒麟一臉笑意的說着,又端起那香醇的猴兒釀。
兩人酒碗相碰之時,魏麒麟刻意将碗壓低,以顯示福王的地位尊崇。
可此刻滿心心事的福王自然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事情,一口将那猴兒釀悶下去後,歎道:“現在國家正值危難關頭,我們這些人又何來閑聊叙舊的時間,一日不蕩平内憂外患,就一日夜不能寐啊。”
一聽内憂外患,魏麒麟也皺起了眉頭,自己這段時間光想着在遼東地區封鎖後金了,可是這其他地方隐患依舊未除啊,陝西山西一帶的饑荒以及農民鬧騰,南邊又有南漢國如同跗骨之蛆一樣難以處理。
這内憂外患也确實稱得上。
“你怎麽忽然說這事兒了?莫不是陝西那邊和南漢出事兒了?”魏麒麟奇怪的問道。
福王搖了搖頭道:“出事兒到沒有,不過卻一直在蠢蠢欲動,因爲南漢那邊地廣人稀,長時間坐吃山空,就必須得向外擴張,雖然北方後金的事兒稍微安穩一些,可是南邊卻沒有啊。陝西那邊一些流寇卷了一些吃不上飯的百姓,洗劫了幾家富戶隐遁深山,自稱鎮北大将軍,貌似還有南漢給他們發放的官印。”
魏麒麟一聽這話,就有點想笑,也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出來鬧騰了。
還鎮北大将軍!
“福王,您就放心吧,這些人再怎麽鬧騰都隻是俎上魚肉,什麽時候切了他們随時的事情。一群流寇能成什麽大事兒?而南漢那些人,連自給自足都做不到,又如何跟咱們鬥,以前是有北邊的後金牽制着我們,現在沒有了後金的牽制,對付他們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魏麒麟冷聲說道。
“沒有後金的牽制?怎麽回事?”福王有些不解的說道。
魏麒麟隻得跟他好好解釋道:“福王,你也知道後金在進攻高麗的時候吃了敗仗吧?”
福王聞言點了點頭。
“那之後,孫承宗孫督師收服甯遠綏遠一地,你也知道吧?”魏麒麟又問道。
“知道!”福王又點了點頭。
“那現在甯遠綏遠一帶,在誰手中?”魏麒麟又問道。
“當然還在咱們手中了。”福王肯定的說道,如果大明又丢了甯遠綏遠,消息肯定早級傳的漫天飛舞了,現在他還沒有聽到這消息,毫無疑問還在大明手中。
魏麒麟這才笑了笑,又撕下一片鴨肉放在嘴中嚼了嚼,道:“若是尋常時候,我們把後金占領的地方槍回來,他們肯定會像瘋狗一樣,再将地盤槍回去,可是現在他們并沒有這麽做,隻能說這後金人現在處境非常困難,已經不足以讓他們再大動幹戈,所以隻能修生養息。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
“最重要的是什麽?”福王又問道。
“最重要的是,連蒙古借道這個條件也沒了,現在科爾沁一帶,直到和我們大明接壤的地方,都是我們的土地,而那博爾濟吉特的首領,也成了我們大明的郡王。”魏麒麟得意洋洋的說道。
福王一聽這話,愣了片刻就喜道:“可以啊麒麟,你爲了大玉兒,直接将整個博爾濟吉特部都搞定了,你還真是咱們大明的福将,瞧瞧你都幹了多少大事兒了。”
一聽這話,魏麒麟就有些尴尬,慌忙解釋道:“我隻是爲了大明,而不是爲了大玉兒。”
“行行行,爲了大明,我們都懂的。”福王直接給他丢了一個我懂的暧昧眼神。
看到這裏,魏麒麟也知道自己怎麽解釋都沒有用了,就直接将所有的不滿都發洩在了那烤鴨上面。
福王看到魏麒麟那吃癟的模樣,也暗自笑了起來。
随後又輕輕歎了一口氣,似乎之前那些壓抑的氣氛與各種沉重的感覺,在魏麒麟回來後都煙消雲散了。
就好像魏麒麟身上有着神奇的魔法一樣,瞬間能夠将他那些不安的疑慮,全部變成不再重要的小事。
而這時,福王又忽然想起了什麽,說道:“麒麟,有一件事情我得跟你說下,最近有不少南京的商戶逃到順天府,聽他們說南京那邊好像假币橫行,生意實在沒有辦法做,就隻好到順天府這邊讨生計了。”
“假币?”魏麒麟一臉疑惑。
現在的錢可是用銅做的,代價高不說,制作工序還複雜,一般來說沒有人會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爲什麽會有假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