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家,叫做宗廟。
在達官貴人,叫做宗祠。
對普通的百姓而言,則稱爲祠廟。
這些廟門都是用來祭祖供奉先人,梳理氏族姓譜,在世人看來是非常神聖而莊重的。
上應天命,下和人道,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夠輕易的幹預。
在大明朝甚至有一件大罪,叫做“毀人祠廟”。
一旦被判處這種罪過,輕則刺面流放,重則抄斬,無一不顯示着宗族在大明統治維系中的重要性。
大明所實行的本就是衛所制度,講究的是一個讓百姓安居不移,以此達到國家的平安。
因此,朝廷對于宗祠的建立和延續都是采取了極爲重視的态度。
在大明,除非是株連九族,不然就是官方也不能夠輕易的毀壞普通人的祠廟,否則是會追究連帶責任的。
現在上萬名百姓在宮門之外請願爲魏家建立宗祠,擺明了就是要弘揚魏家家風,傳播魏家恩德。
若是小皇帝此刻反對,必然會引來萬民咒怨。
小皇帝能在皇帝的位置上呆着的時日已經不多,在先前的日子之中,小皇帝憑借着魏麒麟魏忠賢等人,倒也有了些明君的名聲,若是到末了落下了一個昏君的号名,這是小皇帝自己不願意看到的。
南暨大師又是一番勸解,闡述了宗祠的重要性,才讓小皇帝意識用賜姓将魏麒麟從魏家分離,緩和魏麒麟和信王之間的關系這個辦法不可行了。
小皇帝苦笑一聲:“上天對朕可真好啊,好不容易想到一個好辦法,竟殺出一個這樣的程咬金。”
小皇帝一邊說着,一邊無奈的搖着頭。
“皇上,接下來怎麽辦呢?”德銘太監試着問了問。
小皇帝瞥的德銘太監一眼:“那還能怎麽辦?就依照上面奏請,爲魏家在流雲城建立宗祠吧。再免了那些領頭者的沖撞之罪,此事到此爲止。”
小皇帝說完,一甩袖子離開了。
魏忠賢府中。
眼淚婆娑的客氏卻是大哭大鬧的叫道:“好哇!上萬人都去給你請立宗祠的,你竟都不告訴我這件事情,你什麽時候才将我真正的娶進門啊?不管怎麽着,我都要進魏氏宗祠!”
魏忠賢一陣頭痛。
本來聽到萬人請命的事情就已經足夠讓他驚訝了,客氏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不斷的在她的耳邊,像隻蒼蠅的嗡嗡直叫。
魏忠賢恨不得一巴掌将客氏被拍死,可是他看到客氏那副可憐的模樣,又有些于心不忍。
客氏本身也是個可憐人,先前在宮内,一度想要染指權力,隻不過能力有限,最後卻被人給趕出了皇宮。
來到了魏府之内,雖然兩人之前在皇宮之内結爲對食,可是客氏畢竟沒有什麽名分。
現在這麽多的人爲魏忠賢的魏家情立宗祠,年紀越來越大的客氏也要求要在宗祠之内占有一定的名分。
客氏雖是一個婦人,畢竟是一個大明人,對于名分之類的事情看得也十分的重。
再說魏家現在又不是建祠廟,而是要建立宗祠,不管是對于客氏本人還是客氏其他的親戚而言,都是一件盛事。
能在宗祠上留下自己的姓名,就相當于那些大臣們想在曆史上留名一樣。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一輩子的追求,說到底無非就兩個,一個名一個利。
既然客氏在皇宮之内已經找不到歸宿,自然就想在魏忠賢的身上找到活下去的期望。
魏忠賢站起身來甩着袖子說道:“客印月,客巴巴!你夠了啊?你能不能讓雜家消停一會兒啊?現在建立宗祠的事情還沒有個底,你在這裏瞎嚷嚷什麽?情況還未明了,這麽多人聚集在皇宮面前奏請立宗祠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你也是在皇宮裏混過的,連這一點覺悟都沒有嗎?”
客氏卻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我不管,我不管!那麽多人請立宗祠,皇上肯定是會答應的,你現在這樣說,無非就是想要丢下我不管罷了,你倒是可以安安穩穩的盡忠死了,讓我一個人在野外做孤魂野鬼嗎?”
客氏越說,語調越悲傷,最後已是嚎啕大哭起來,站在門口的那些仆役們紛紛将頭低了下去。
魏忠賢往周圍的仆役身上一看,覺得非常的丢臉,臉也變得陰沉了。
“來人啦,将這潑婦給雜家拉回她自己房中!”
魏忠賢一聲令下,從一旁沖過來兩名随身小太監,連拖帶拽的,将客氏給拉走了。
他剛剛坐下,魏麒麟急急忙忙的出現在了廳堂之中。
魏麒麟焦急的看着魏忠賢說道:“叔公,有沒有聽說發生在皇宮前的事情?”
魏忠賢點了點頭:“當然,還聽說皇上似乎已經答應了。現在事情鬧得這麽大,皇上懷疑這些事情是咱們做的,那在咱們皇上那裏的面子可不好看。”
魏麒麟同樣的搖頭頭道:“叔公,這件事情隻怕是有些人居心不良啊,想要利用這件事情來打擊皇上對我們的信任。”
魏忠賢沉默不語,假裝随意的看了一眼魏麒麟,發現他臉上的驚訝并沒有作假之後,這才是思考起來。
魏忠賢剛開始的時候,想到了極有可能是魏麒麟在背後搞鬼,之所以這樣做的原因,自然是爲了近兩天鬧得沸沸揚揚的皇上賜姓。
可是魏忠賢又不相信魏麒麟會如此的傻,作出這種低劣的手段。
思來想去,魏忠賢最後便将目标定在了信王的身上。
能在京城中有這麽大的号召力,招集這麽多的人,也就隻有信王才有心思有目的去做。
“信王可真是使得好手段呀,你才剛剛考上狀元,信王便使用了這樣一招以退爲進的手段,将你和雜家在皇上面前陷入不義之地。”魏忠賢捏緊了拳頭。
魏麒麟心思一提:“什麽?這件事情是信王做的嗎?”
魏忠賢無奈的搖了搖頭,用手指着魏麒麟道:“雜家看你這段時間也真是舒服了,東廠和錦衣衛,還有你的軍事情報局竟連這種情況都沒有發現。是不是這段時間,沉浸在得到狀元的欣喜之中,忘了該做的事情了?”
魏忠賢的語氣中帶着責怪。
魏麒麟連忙單跪拱手道:“叔公,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我這段時間可是都在軍事情報局裏面忙着,隻不過我們的确是沒有收到任何這方面的消息。”
魏忠賢深吸了一口氣,眼睛就如同鷹隼一般:“信王這一手真是弄的不錯,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是信王做的,隻怕就算現在的皇上也在内心責怪着雜家呢!不行,雜家得趕緊進宮一趟!”
“不能吧……”
魏麒麟小聲道,眼睛無邪的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