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低矮的橋梁,飛架小河,行人如織,市井喧嚣,夾雜着人們讨價還價之聲。
橋梁兩端,擺放着各種各樣的地攤。
街道旁,不時有行人蹲下來,詢問着相關物件,在四月的溫暖陽光之下,路人們綻放着笑容。
除了賣東西的,還有耍雜耍的。
一根高大的竹幡插在地上,上面書寫着“京城第一竿”,一個十三四歲的俏麗女孩,正在竹幡上做着各種高難度動作,或是倒立,或是站在了竹竿最上方,引得周圍人一陣陣叫好。
偏僻的角落之處,人群更甚,爲在木欄旁邊的人不斷的鼓掌大叫,情緒激動。
木欄之内,兩隻兇猛的惡犬互相撕咬,你死我活的較量着,臉面猙獰,血迹斑駁駭人。
“魏帥,你怎麽想着到這裏來了?”顧大海跟在身後,小聲問道。
魏麒麟輕笑着沒有回答,眼睛在街道兩邊逡巡着。
看了好一陣,坐在一個露天的茶鋪,魏麒麟坐下喝了口茶,這才對顧大海說道:“你有沒有發現北京城比幾年前要熱鬧多了?”
顧大海往周圍看了一眼:“魏帥,以前我也沒怎麽到京城來,不過被你這樣一說,現在京城的熱鬧,的确和流雲城有的一比。”
魏麒麟點着頭:“那是自然,流雲城發展迅速,它的發展模式又不難學,無非就是開動腦筋,發現身邊資源,發揮自己特長賺錢罷了,這樣來錢可比種田來得快啊。”
顧大海微笑道:“魏帥,這還多虧了你呀,要不是你,京城和流雲城也不會出現眼前這番景象的。”
魏麒麟連忙擺手道:“你這可就有點誇過頭了,之前在京城之中一直有這些活動的萌芽,不過五城兵馬司之類的人,施行懶政,對他們大加約束罷了。有了流雲城的成功經驗,順天府多收到稅,自然不會再讓五城兵馬司管得嚴格了。”
“不過主要還真和流雲城有關,之前很多百姓看不起經商,不過流雲城的百姓富起來之後,到京城血拼購物,京城以及其他地方的人又怎麽會看着不眼紅呢?因此學着做生意自然是很正常的。”
“還是魏帥有遠見啊。”顧大海誇贊道。
“你呀。”魏麒麟嘴角一歪,無奈的地指了指顧大海。
在魏麒麟的鄰桌,此刻傳來了大聲的交談,幾人争執,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噓噓,你們知不知道,聽說皇上要傳位給信王了?”
“真的假的?皇上正值壯年,又怎麽會把皇位傳給其他人呢?這話可千萬不能亂說的。”
“切!盡說一些大話……”
……
一旁的幾個人旁若無人的說着,吸引了不少人的觀瞧。
其中一個看上去有些滑頭的賊眉鼠眼的家夥,不斷的說這信王的好處,旁邊幾人小聲的說出了當今皇上身體并不好的現狀。
隻是議論中,卻不時的提到魏麒麟,隐約透露着他想要篡位的信息。
魏麒麟端着茶杯,微微皺起了眉頭。
顧大海将頭湊近了魏麒麟,生氣道:“魏帥,要不要阻止一下?”
魏麒麟白了顧大海一眼,将茶端到了嘴邊:“你阻止幹啥呀?别人好好的談論,我們微服出訪,姑且聽之就是。”
“可是,他們在這裏散播流言可不是什麽好事?”顧大海皺眉道。
“是不是流言還不知道呢?不過這些家夥敢如此大張旗鼓得在街頭說這些事,肯定有鬼。”魏麒麟是笑非笑的說道,輕輕的品了一口茶。
“你們不知道嗎?前些日子從河道裏挖出來了一塊石頭,石頭上寫着一首詩呢,據說有上萬年的時間!”
那個滑頭的家夥越說越誇張。
“什麽可能?”其他人紛紛不信。
滑頭家夥往周圍人看,将聲音壓低:“說賢王,說仁王,正是大明的信王!扶危困,濟世道……”
這家夥說着說着,竟念出了一首打油詩,将周圍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看着衆人疑惑的神情,這人一陣得意,裝模作樣神秘的說道:“看到沒,這首詩就是傳自于那塊石碑之上的,像這樣的詩,還有好幾篇呢?都在說明信王才是真龍天子!”
其他人驚訝的互相看了看,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一個個若有所思。
坐在一邊,張耳聽這個魏麒麟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我們走!”
魏麒麟站起身來,掏出碎銀,帶着顧大海離開了。
那人看了一眼魏麒麟,并沒有在意,依然滿臉興奮的說着有關信王的事情。
走在路上,魏麒麟将顧大海叫到了一邊:“給我通知軍事情報局,查一查這些人的來源。”
回到府中。
魏麒麟手中拿着筆,看着潔白的紙張,半天發呆,最後連毛筆上的墨汁都幹了。
林錦繡站在一邊,自顧自的爲魏麒麟磨着磨:“夫君,怎麽啦?”
魏麒麟長出了一口氣,将毛筆放在了筆架之上:“本以爲科舉之後可以休息一陣,可是我估摸着事情又要來了。”
林錦繡點點頭:“夫君,你所說的事情,到底是指的朝堂上之事,還是指咱們麒麟商幫的事情啊?”
“兩者皆有。”魏麒麟将眼神看向了林錦繡,伸手握住了她溫潤的小手“最近麒麟商幫監察部組建的差不多了吧?”
林錦繡微笑道:“夫君,監察部的事情,你可以放心,有我和其他姐妹在,自然不會出事的。”
“那麽飛鴻商幫運行的可好啊?畢竟我沒有親自教過他們怎樣制定商業計劃,以後就全都靠你們啦。”魏麒麟感慨的說道。
之所以對之前的女子飛鴻商幫放心,除了這些女孩子聰明,還因爲魏麒麟親自教了他們不少現代的商業技巧。
而現在新組建的飛鴻,魏麒麟并沒多加幹涉。
林錦繡點頭道:“夫君,新商幫成員的培訓我們都進行的差不多了。那些人之前大多都有從商的經曆,在麒麟産業之中也大加曆練過,因此對于商業模式的運行十分擅長,隻不過是開了幾天的培訓班,他們運用的就十分好。”
魏麒麟滿意的點點頭,心中卻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成爲狀元之後的魏麒麟并不輕松,不僅疲于奔命的安排着各種事情,有時候甚至膽戰心驚,深怕處于病态之中的小皇帝做出什麽害人的事情來。
讓魏麒麟現在最憂心的,便是之後對于自己的官職安排了。
原先沒有考上狀元之前,魏麒麟并不擔憂這事,因爲以自己和小皇帝的關系,隻要不是做皇帝王爺之類的誇張位子,幾乎其他的官位,都是自己可以選定的。
可是自從來了一個南暨大師之後,魏麒麟明顯的感覺到小皇帝對自己的依賴大大減弱了。
南暨大師不管是在醫術,還是開導小皇帝的能力上,都讓小皇帝感到滿意。
整個四月份,魏麒麟見到小皇帝總共的次數也沒有超過五次。
要知道,原先魏麒麟每一個月至少有十幾次的面試機會。
面聖機會的減少,也正說明,小皇帝和魏麒麟之間的關系在疏遠。
想想皇帝對于感情如此的輕視,讓魏麒麟難免心生哀歎。
以前老想着像很多小說裏一樣,和小皇帝建立深刻的友誼,就以爲能君恩隆天,可是現在想想,也未免太過天真了。
魏麒麟正思考着,外面傳來了一陣急迫腳步聲。
魏麒麟擡頭一看,卻發現是魏良卿滿面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