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家十分無奈,雖然顯得一身正氣,可是在魏麒麟的這番邏輯之下,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魏麒麟從自己的桌上拿起了一個蘋果,放在手中把玩道:“柳生家,不僅僅是這樣,咱們再來算一筆賬。我們閹黨是十分壞的,我叔公就更壞了,當初在你前往雲南之時,你自己也知道,路途中遭遇了好幾次暗殺,我想問問你,誰叫你救下來的呀?”
“你,這……”
柳生家眼珠亂轉,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還是我。”魏麒麟用手指了指自己,“加上這一次又将你找回,我給你打個折,這樣算來,你是不是欠着我兩條命?”
“魏麒麟,你不要這麽無恥,竟将生意都做到了人命之上來了。”柳生家憤怒的說道。
魏麒麟絲毫不以爲意:“既然你認爲我是閹黨,我有那麽壞,如是和我在一起會敗壞你們家的名聲,那我索性就讓你知道什麽叫閹黨的壞呀。我現在所說的這一切也不是壞事吧,而是我正兒八經做了的事情,難道你想不認賬吧?”
“按你的意思,你是想要讓如是給你生兩個兒子啦?”柳生家惱怒道。
魏麒麟搖了搖頭:“兩個兒子就算了,一個就足夠了。不過,另外一條命該如何抵嘛?還得你自己來還,”
“你把話能不能說清楚?”柳生家雙眼瞪大。
“很簡單,我不要你還命,在柳如是給我生下兒子之前,你必須得給我勞作,用于償還你欠我的命。”
“是不是要把我送到哪個廠礦?”柳生家反而釋然了。
魏麒麟還是搖着頭說道:“柳生家,就你那副身闆,把你送到廠礦去幹什麽?讓你去吃白飯嗎?”
柳生家身子不高,身體本來就弱,經過這一兩年的流放,身子就變得更弱了。
“那你是想?”
“你好歹也是做過縣官的人,對吧?”
“怎麽啦?”
“我現在想問問你,你對蘇陽百姓有沒有一絲愧意?”魏麒麟雙目出神。
柳生家聽得此話,身形一顫,臉上變得煞白。
“你,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于是魏麒麟便将蘇陽百姓被鄭芝龍給救到朱羅島的事情說了出來。
柳生家不敢相信的看着魏麒麟:“什麽?竟還有這種事情!”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我隻問你一句,你對他們有沒有愧意?想不想對他們做些補償?”魏麒麟質問道。
柳生家長長的出了口氣,點着頭:“要說你什麽話說的最對,那就是當初你在牢獄曾說我過于迂腐,專心要債,而不去先顧百姓。這一點我是明白的。”
“那行,我現在就給你個贖罪的機會。之前鄭芝龍将一些想回到蘇陽縣的百姓送回,但是在島上依然還有很多的蘇陽百姓不願意回去。如今,朱羅島正式開發,人口越來越多,要想讓鄭芝龍在短時間之内管理這麽多人肯定是不行的,你作爲一縣父母官,管理的經驗很多。因此你必須給我老老實實的到朱羅島去。”魏麒麟說道。
柳生家微微發愣,随後哈哈大笑:“魏麒麟,你也想得太異想天開了吧?你認爲我會到朱羅島去嗎?還給你當縣官?”
魏麒麟點了點頭:“難道你想違背聖人之言?”
柳生家不解的看着魏麒麟。
魏麒麟解釋道:“聖人有雲,有恩還恩,以德報怨。你我之間,沒有什麽怨吧?那麽你不應該報恩嗎?還是你覺得聖人所說的話是錯的?”
柳生家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到柳生家這模樣,魏麒麟發自内心的想笑。
他總算是明白了,對付這些迂腐的人,其實用不着什麽複雜的手段,隻需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就行了。
眼前的柳生家顯然是陷入了自己的邏輯圈套之内,越想越覺得魏麒麟說的的确沒錯。
過了好久柳生家長長的歎了口氣:“要我去朱羅島,我可以答應你,可是我怎麽知道,如是生下孩子,你就會立即告訴我呢?”
魏麒麟白了柳生家一眼:“你以爲我像你那麽無恥啊?如是一旦真的生下孩子,至少也得一年之後了吧,你想想我是什麽身份,如果如是真的生下孩子,要想隐瞞你可能嗎?”
柳生家點着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
“你去是去,有句話我說明白了。你到那邊是作爲民事長官存在,不能幹涉軍務,也不能陽奉陰違,不能在其中傳播流言,如果讓我知道你這樣做的話,可就别怪我狠心了。雖然你是如是的父親,可是一旦做起事來,那也是我的部下,我絕不會允許有這樣的部下的。”魏麒麟警告道。
柳生家情笑一聲:“你也未免太小瞧我柳生家,我若真是那樣的人,也不會将如是從你的身邊帶走。”
“我信你所說的,事情就這麽說定了。明天你就跟着我的人去天津港吧。”魏麒麟一揮手說道。
柳生家卻是一甩袖子:“别等明天了,今天我就離開。”
“至于嗎?你至于這樣嫌棄我?你就不想和如是叙叙舊?”魏麒麟忽然好笑的說道。
柳生家想了想。
“不是我嫌棄你,而是構成你這府中的一草一木的都有着百姓的血汗,讓我覺得腥臭。你們知不知道,在這裏奢侈華貴,民間的百姓卻是連飯都吃不飽。東廠錦衣衛的貪污,絲毫不遜色于官場。”柳生家氣惱的說道。
魏麒麟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吧,好吧,那我也沒有辦法了。不過我要告訴你,我魏麒麟所用的每一分錢,沒有一毫一厘是民脂民膏。這兩年來……”
“不用和我說那麽多,這兩年來你的确是賺了些錢?可是在你沒賺錢之前,也是用的你自己的錢嗎?”柳生家嘲笑道。
魏麒麟一愣。
後花園中。
魏麒麟抱着柳如是安慰着。
“父親……唉……”
柳如是聽了魏麒麟所說的話,隻得無可奈何的歎着氣。
不管怎麽說,至少将父親柳生家給安定了下來。
兩人畢竟父女情深,真要柳如是和柳生家斷絕父女關系,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内,柳如是都不會開心的。
“我父親真的走了?”柳如是問道。
魏麒麟點了點頭:“讓你父親走也好,他這段時間在雲南估計也受了不少的委屈,見到了不少的黑暗,心中必然是痛苦的。想當初他離開之時對我也沒這麽大的意見,好好的将你托付給我呢,這麽大的怨氣肯定是在這段時間所積累的。現在讓他去當官,享受享受權利的熏濤,好将一些自信找回。”
“那也隻能這樣了……”
柳如是點了點頭,緊緊的靠在了魏麒麟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