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貶到了西北貧寒之地,最開始的時候是一個縣令,但僅僅當了一個月之後,就被平涼府的知府李文棟請到了平涼府,好好的供奉起來。
李文棟倒不是想要巴結溫體仁,而是他在文壇之中所享有的聲譽的确不淺。
雖然溫體仁在京中的事情李文棟也多少聽說了一些,但是在他看來,雖然溫體仁在和學子的辯論中失敗了,卻并不妨礙溫檢校本身的才華。
因此溫體仁在李文棟的庇佑之下,整天吃吃喝喝,吟詩作文,倒也過得十分不錯。
不過溫體仁到底是挂着官銜,又是被朝廷貶到了西北,因此多多少少還是得做點官家之事。
到了年底,李文棟才想着讓溫體仁前往底下縣域,進行巡查,例行公事。
讓李文棟放心的是,溫體仁倒也沒有拒絕,反而是高興的接受了。
巡查一行人三十多人,溫體仁坐在牛車之中,裏面放着一爐炭火,倒也十分溫暖,手中捧着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溫大人,就要到白水縣城了。”
外面車夫興奮的笑道。
溫體仁點了點頭,拉開了門簾子:“這麽快就到了?”
車夫笑道:“白水縣城本就離平遙城不遠,因此小半天的功夫足以了。來的時候李大人已經吩咐了,隻要随意的看看就行,我駕着牛車就是帶您到處逛逛。”
車夫說話雖然輕松,溫體仁卻是認真說道:“怎麽能這麽說呢?既是出來巡視,自然就要認認真真的做。巡視的本意,就是了解民生實情,若是做表面官樣文章的話,那我又何必親自來?”
牛車夫充滿崇敬的看着溫體仁,朝着他拱手道:“溫大人果然大家,不是草民這莽夫能相比的。”
溫體仁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将門簾放了下來。
坐在牛車之中,溫體仁将手中的書放在了一邊。
外面風雪交加,大風呼号,讓溫體仁回憶起一些往昔之事來。
剛來到這裏之時,溫體仁自然是十分憤怒了。
自己一個堂堂的太學檢校,竟淪落到西北天寒之地成爲了一個小小的知縣。
可是過了這麽久的時間,溫體仁雖然過得自在,心中的失落卻是非常明顯的。
這裏畢竟比不了京師。
好歹溫體仁在文壇上也是享有盛名,官場上更是有着不少的朋友,但是在京城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打擊,直至被貶到這裏,溫體仁的思維卻也開始靈活起來。
雖遠在平涼,可是溫體仁卻時刻關注着京城的事情,經常會派人到京城打聽。
雖然信息延遲的時間有點長,但是對于京城所發生的事情卻也能持續的了解。
在這持續了解之中,溫體仁是越來越驚訝了。
他沒有想到當初那一個小小的才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在朝廷中卻已經成了權傾朝野的重要之人。
雖然當年被魏麒麟欺負了,被閹黨害了,可是溫體仁卻也是想明白了,要想在朝廷上混出頭,就必須得摸清風向。
現在朝廷的風向,那就是魏黨!
在平涼府的時候,溫體仁就已經想通了這個道理。
因此,這一次能夠來到白水縣,他也不是簡簡單單的來巡視,而是爲了一件珍品。
進入白水縣城之後,知縣張傑一陣招待。
隻是讓溫體仁失望的,知縣張傑實在是太不知趣了,竟是拿着一些普通飯菜,溫讓他十分沒有胃口。
飯桌之上。
溫體仁隻是動了兩筷子,将筷子放在桌邊,面帶微笑的看着張傑:“張大人,這一路上看來,你治下這白水縣還是很不錯的嘛。”
張傑頭皮都要炸了,就這樣,自己治理的還算不錯?
不過,張傑依然拱手客氣道:“溫大人客氣了。溫大人乃是大明有名的文儒,官聲顯赫,能來到白水巡視,實在是白水上下之幸事啊。”
溫體仁呵呵的笑了兩聲,直言不諱的說道:“聽說在白水縣中,有一處倉颉廟,沒有錯吧?”
張傑先是一愣,随後點了點頭:“溫大人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啊?沒錯,在我們白水縣城之中鎮有一處倉颉廟。此倉颉廟流傳幾千年,至今仍在其中可以看到先秦時建築,實屬罕見,溫大人想要參觀的話,下午的時候倒是可以安排。”
溫體仁點了點頭,站起來說道:“也别等下午了,現在就去吧。”
“現在?”
張傑跟着站了起來,奇怪的看着溫體仁。
“沒錯,就是現在。”
溫體仁笑道。
在張傑的帶領之下,溫體仁等一行人來到了倉颉廟。
倉颉廟裏面供着一些名人雕塑,雖然已經有些破敗,但是孔子孟子之類,卻依然讓文溫體仁等人拜了又拜。
到了倉颉正廟,溫體仁看着倉颉的石像,發着呆。
張傑站在身後,摸不清眼前溫體仁到底在想什麽。
倉颉廟雖然古老,但是往年來巡視的人卻沒有幾個對倉颉廟感興趣的。
不過,張傑内心對于溫體仁卻有着深深的佩服之感,倉颉乃是華夏造字之父,天下文人深爲景仰。
到白水縣城,第一時間久來到倉颉廟,可以看出,溫體仁對于古人的尊重。
同爲讀書人的章張傑,自然對溫體仁高看幾分。
不過溫體仁發呆一刻之後,忽然轉過身來,笑着說道:“我曾經在平涼聽人說過,倉颉廟之中有一支倉颉筆,這倉颉筆據說流傳千年而不化,可否讓我一看啊?”
“啊?”
張傑當時就愣住了。
倉颉筆據說是倉颉當年用來發明文字時所用的筆,這可不是普通的毛筆,而是一隻硬硬的筆直樹枝,和毛筆一般大小。
不過這倉颉筆十分珍貴,向來都藏在了倉颉廟的關鍵之處。
此刻又是冬季天氣,時而幹燥又有水分,若是拿出來的話,倉颉筆定然會有很大的損傷。
最爲神奇的是,傳言着倉颉筆不需墨汁,可自動在紙張上留下黑迹。
看到張傑面上的猶豫,溫體仁的臉當時就黑了:“張大人,難道你不想讓我一睹倉颉筆的神奇?”
張傑連忙拱手道:“溫大人,不是我不想讓你看,而是這支筆自太祖以來,就一直常在廟中,未曾顯世。當年太祖之時曾經想要一睹此倉颉筆的神奇,但是當時大臣谏言,太祖便讓倉颉廟永藏此筆,過了這麽多年,很多人都忘了倉颉筆的所在。但若此時拿出來的話,倉颉筆隻怕就難以流傳萬世了。”
“笑話!有什麽東西能夠綿延萬世,你就應該拿出來給大家看看,不要再猶猶豫豫的了,拿出來給我看看吧。”溫體仁喝聲說道。
張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溫大人萬萬不可!”
看溫體仁這模樣,今天顯然是要親自看看倉颉筆了!
“張大人,你這算不算違抗上官之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