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忠臉色一變:“魏麒……魏帥,這是?”
“别緊張,他們都是威遠镖局的。”盧象升向前邁了一步,淡淡的說道,面無表情。
魏麒麟指了指周圍的禁軍,冷笑道:“言大人,我記得信王所掌管的是郊外禁軍吧。郊外禁軍和外軍相同,在沒有軍令之時是不能夠随意進入京城的,可眼下我怎麽看到起碼有二十多人呢?”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恨不得所有人都聽見:“知不知道外軍沒有軍令進入京城,是以謀逆罪判處的,誅連三族。”
株連?
魏麒麟聲音一出,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些身上背着武器的禁軍們,臉色一白,跪倒在地上。
“還帶着武器,你們這些禁軍好大的膽子啊?難道這也是信王的命令?”魏麒麟用手一指,就連五城兵馬司也連忙将身上的武器扔在了地上。
言忠的臉色更是變得煞白。
言忠不是不知道有這麽一個規矩,因此今天前來查抄麒麟樓産業的主力才是五城兵馬司的人,禁軍隻是帶了二十多人前來撐撐場面罷了。
可沒想到卻被魏麒麟狠狠的抓住了這違規的一點。
言忠卻沒有太過于着急,臉上露着笑意,捋着自己的胡須笑道:“這些禁軍都是京城……”
“言大人,你不用多說了!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也判定不了,就由皇上和兵部來判定吧。”魏麒麟将袖子一甩,朝着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走到了麒麟樓的門口,對韓立和楊燦點了點頭。
韓立和楊燦兩人激動的差點都快哭了。
在門内的那些食客們一看,急忙圍了出來,被打的老人和那名瘦猴的眼冒金星激動的看着魏麒麟。
話頭被打斷的言忠顯然十分不爽,臉上卻依然端着:“魏帥,這麽小個事情不需要鬧到皇上和兵部那裏去吧。”
魏麒麟這樣說,言忠的内心還是有些害怕的。
謀反之事可大可小,魏麒麟在皇上面前一向很有發言權,這一次又遇險回來了,保不齊皇上爲了使魏麒麟開心,對自己等人嚴加苛責。
雖然有信王在身後撐腰,可是言忠還是有底,說到底信王還是信王,皇上還是皇上。
“這是小事嗎?你要抄我的家業這事情真不算什麽,大不了你抄了以後我再開,我認罰。”魏麒麟指了指周圍的禁軍,“可是你帶着這些禁軍是什麽意思,二十多人,我可是記得三人爲伍,伍不得入京。哼,言忠,今天你有沒有害了你自己我不知道,但是你所帶來的這二十多名禁軍肯定是活不成了。”
魏麒麟說着,裝模作樣的搖着頭歎了口氣,看了跪了一地的禁軍們。
古代的皇城可不是想進就能進的,普通的百姓要進城,都得一個一個的進行檢查。
對于這些地方上的軍士,皇城就管束的更加嚴格了。
有明一代,除了有皇上的許可和戰時勤王的特殊情況,軍隊才能夠進入皇城,在其他情況,三人以上規模持兵器進入皇城之中,都以謀反罪論處。
這可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實!
二十多名禁軍們一聽此話,頓時大聲哀嚎起來,總算是明白了魏麒麟爲什麽有那麽大的膽子當場槍決了那三名禁軍,用求救的眼光,看着言忠。
周圍的五城兵馬司之人看着情況不對,特别是在對面麒麟大舞台的那些五城兵馬司士卒們灰溜溜的連聲招呼不打的,挨着街邊想離開。
隻是他們剛剛走到一邊,就被威遠镖局的人笑呵呵的堵住了。
“把那個五城兵馬司的負責之人給我帶來!”魏麒麟擡起頭瞧向不遠處一名威遠镖局的負責人喊道。
那名負責人應喝了一聲,和兩名镖師将一名五城兵馬司的千戶硬生生的拉了過來。
千戶一看到魏麒麟雙腿止不住的打抖,跪在了他的面前:“魏帥,魏帥,我是奉命行事啊,跟我還有這幫兄弟都無關。”
魏麒麟什麽話都還沒說,這名千戶倒是先叫起冤來。
“你們是不是以爲我死了,就可以輕易的動我名下的産業了?”魏麒麟向前走了一步,先是冷聲的喝了一句,随後擡腿一腳将眼前的千戶踹倒在地,“我看你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魏麒麟說着,從腰間抽出了手铳,往裏面裝的彈藥。
千戶被踹翻打了個滾,又急匆匆的沖了過來,不顧自己的身份,一把抓住了魏麒麟的大腿,哀嚎着說道:“魏帥,魏帥,就請你看在李大人的份上,饒了我們這一回吧。”
千戶瞪大的眼睛,看着魏麒麟自顧自的往手中裝彈藥,早已是吓得魂飛魄散。
魏麒麟彈藥裝完,慢慢的将槍口對準的眼前的這名千戶:“說,你叫什麽名字?”
“卑職,卑職姓馮。”千戶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馮千戶,我問你,讓你來跟着查抄麒麟樓的是不是你們的指揮使大人?”魏麒麟陰沉的問道。
千戶臉色一滞,連忙說道:“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們是接到信王手令,還沒來得及向指揮使大人請示呢,一切都是言副指揮使讓我這樣做的。”
魏麒麟微微皺起眉頭:“言副指揮使?”
千戶看了一眼臉色極其難看的言忠,低聲說道:“言副指揮使就是言忠言大人的公子。”
魏麒麟眯起眼睛,轉過身來看,向了言忠,眼中富有深意。
“言忠,我還真沒有想到,你的兒子竟是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魏麒麟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朝着言忠點着頭。
魏麒麟一直還奇怪,信王資質并不好,爲什麽言忠能輔佐信王這麽多年,之前還以爲是言忠真的在乎和信王之間的感情,所以才不顧一切的輔佐。
現在看來,感情是言忠的兒子竟然是副指揮使。
看來言忠兒子的這個副指揮使來得有些蹊跷啊。
聽到眼前的馮千戶扯出了自己的兒子,言忠原先淡定的眼神沒有了,惱怒的瞪了一眼馮千戶,深吸了一口氣:“魏帥,信王的舉動的确是有些魯莽了。我在這裏代信王向你道歉,還請魏帥千萬不要計較啊。”
重起輕落。
這手太極倒是打得好,而魏麒麟卻沒有打算就此放過言忠。
“言大人,話我就不和你多說了。你爲什麽查抄我的産業,還将禁軍帶進了京城,你自己寫個奏折,上呈吧,自有聖裁。馮千戶,你還在等什麽呢?還不将這些謀反之人抓起來嗎?”魏麒麟微笑着言忠和馮千戶說道。
馮千戶先是一愣,随後卻一咬牙,朝手下人一揮手。
那些原先耀武揚威的禁軍們,此刻全部癱軟在地上,雙目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