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也沒有什麽特殊,除了這石頭城,還有老人家開辟出來的稻田,其他地方幾乎全是枝枝蔓蔓,想走半步都覺得難。
兩人的手中拿着從房舍中拿出來的柴刀,在叢林間穿梭着。
木憐蓮花跟在魏麒麟身後,抓着頭上的蜘蛛網:“麒麟,咱們這是要幹什麽?你是想自己開辟一條路走到島的另外一端嗎?”
魏麒麟手上大刀不停,一刀刀将路砍開,驚得周圍的動物四散,一些不長眼的動物,被他一刀劈成了兩段。
“看到沒?這應該是一條原先的小道,地面上還有一些破碎的石道,我想一直沿着這條道路往下走走,看看到底有什麽。”魏麒麟邊砍邊說着。
木憐蓮花這才發現,覆蓋着枯草的地面之上,有一些破碎的石塊,這些破碎的石塊大都比較規整,隻是被草木掩蓋着,不容易被發現。
兩人沿着石道一直往下開辟着,不一會,當兩人砍完最後的阻擋物,又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山上山下全是墳墓!
兩人手中拿着刀,互相看了看,心中明白,這裏應該就是那幾萬人死去後埋葬的地方。
隻不過這裏和石頭城不能比,雜草叢生,灌木成林,墳地中間立着幾棵大樹,更是東倒西歪,一看就知道有些年月了。
木憐蓮花剛想跨出腳步,被魏麒麟一把攔住了。
魏麒麟從身上掏出了個小葫蘆,拿出來兩粒藥丸:“别亂走,還不知道這裏是不是有什麽病,雖然一兩百年過去了,但還是要保險一點好。這兩粒解毒丸,對于瘴氣瘟疫之類的非常有效,先吃下去。”
一人吃下一顆解毒丸後,才走進了墳地之中。
最外面的墳地,隻是一個孤零零的土包,有大有小,緊緊地連在一起,很多時候,兩人甚至都隻得踩在墳堆之上,才能夠向裏走。
裏面的地方,和外面有些區别,裏面的墳堆大多都是有墓碑的,成千上萬的墳堆累積在一起,看上去讓人有點發怵。
一座座墳堆,就如同一顆顆頭顱,淩亂的相鄰在一起。
“麒麟,我有些怕……”走到一半,木憐蓮花終于有些忍不住了。
魏麒麟也跟着咽了口口水,感覺到自己的手掌心都在冒汗:“蓮花,要是怕的話就先在外面等我,反正這附近也沒什麽野獸,應該沒危險。”
“我不!那我更害怕。”木憐蓮花撅着嘴,搖頭晃腦的說道。
魏麒麟摸了摸她的頭,笑道:“那就跟着我一起往前走,有我怕什麽呢。”
木憐蓮花一笑,跟在了魏麒麟的身後。
周圍的濕氣越來越重,進入到山谷之中,霧蒙蒙的一片,加之高大的樹木也越來越多,即便是天空豔陽,墳地所在的地方,樹叢掩映,也顯得有些陰冷。
山谷之間的風,倒是帶來了一些熱氣,隻是這種冷熱摻雜的交錯感,更讓人心頭發麻。
盡頭,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墳茔,豎立在墳茔之前的,卻是一座無字碑!
這座巨大的墳茔單獨的坐落在山腰間,周圍被清出了一塊空地,用結實的石闆鋪就。
巨大的無字碑前,兩人靜靜地站着。
“咦?這裏有一首詩。”木憐蓮花眼尖心明,把魏麒麟拉到了一個圓球邊。
隻見圓球上寫着:
三生三世人桃花,卧龍鐵馬兵如栰。
一天一地終無法,浮萍飄搖盡白發。
落款竟然是:建文遺絕!
建文帝的絕筆詩!
魏麒麟彎着腰,看着這首詩,長時間沒有說話,一旁的木憐蓮花推了他好幾次,才回過神來。
“怎麽啦?看到這首詩這樣有感觸?”木憐蓮花看着這首詩,問道。
魏麒麟深深的吸了口氣,直起身子,看向無字碑:“這應該就是建文帝的墓了。沒有想到,他真的從南京竟然跑到了這裏。不過,那種喪家犬的日子,他該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啊?”
木憐蓮花抱手輕笑:“那能是什麽心情啊?成王敗寇呗。誰叫他自己占據着那麽好的優勢,卻打不赢隻有不到十萬人的朱棣。流落海外,死在此地,也算是上天對他夠好的了。”
木憐蓮花的話,讓魏麒麟心中一震,思緒萬千。
是啊,涉及到着權力鬥争,哪怕就是親叔叔和親侄兒之間,又有什麽情義可說呢?
朱棣和朱允炆那可是嫡親的血親,但是在面對國家權力的鬥争,就算他們想要講親情,時勢能夠讓她們講親情嗎?
政治鬥争永遠是殘酷無情的,其中的各種情誼,無非都是建立在共同的利益基礎之上的。除非其中一方放棄利益,否則又怎麽可能沒有鬥争呢?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木憐蓮花撫摸着魏麒麟的後背。
魏麒麟輕笑一聲:“沒啥。隻是看到這首詩,想起了建文帝一輩子。所謂的三生三世,隻怕也就是指的建文帝朱允炆的三個階段吧,在沒有當皇帝之前,當了皇帝之時,被奪了皇位之後。如桃花,緣起緣滅。不管前輩的人生再怎樣的精彩,再怎樣的浮華,到最後也不過是化作曆史長河之中的浮萍罷了,飄飄搖搖一輩子,孤懸海外,這才是讓人真正的感到絕望吧。”
木憐蓮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魏麒麟忽然燦然而笑:“其實我挺佩服王钺的,這家夥若真如他所說活了兩百多年,竟然還能夠堅持活下來,一百多年的時間還是自己一個人,那也是天下第一人了,光憑着這份能夠耐住寂寞的心性,我就得向他學習。要是換作了我,早就瘋了……”
“你以爲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啊,沒女人就活不了……”木憐蓮花在一旁譏笑道。
魏麒麟嘿嘿笑了兩聲,忽然将嘴湊到了木憐蓮花的耳邊,小聲幾句。
木憐蓮花瞪大了眼睛,使勁的在魏麒麟的腰間一揪:“你要死啦,在這裏幹那事兒。我不幹……要幹你自己幹……”
木憐蓮花說着,将身子偏了過去,去看那首詩了。
魏麒麟摸着頭一笑:“别生氣嘛!就是開個玩笑罷了,你說的對,在這方面我的确得克制一下,那你也得理解我一下嘛……兩世爲人加起來都三四十年了我第一次……”
魏麒麟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趕緊将頭偏向了一邊。
不過讓魏麒麟松了口氣的是,觀察詩歌的木憐蓮花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胡說八道。
“你說,那些離開了建文島的人,會不會是朱漢典的祖先啊……”
木憐蓮花忽然問道。